“你懂什么!”宁安冉突然又活过来似的,声音却虚得发飘,“女子低嫁能有什么好下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
“走吧。”宁舒蕴放下车帘,将歇斯底里的尖叫隔绝在外。
马车辘辘前行时,她透过纱帘最后望了一眼。
宁安冉正瘫坐在萧府门前嚎啕,窦秀婉忙着拉扯女儿,而宁家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宁明诚果然丢下她们独自走了。
周重云甩了个漂亮的鞭花,惊起檐下宿鸟。夜风送来他带着笑意的低语:“痛快了?”
宁舒蕴垂眸抚平裙上褶皱,唇边漾开清浅梨涡。车窗外,一弯新月正破云而出。
秋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进来,宁舒蕴正倚在苏府后院的凉亭里翻看账册,指尖捻着书页的沙沙声与檐角风铃的清响交织在一处。
“小姐。”燕儿匆匆走来,面色古怪,“萧世子在前院求见。”
宁舒蕴指尖一顿,账册上顿时洇开一点墨痕。她缓缓抬眸,眼底寒光乍现:“他还有脸来?”
“说是…来赔罪的。”燕儿绞着帕子,声音越来越低,“老夫人说全凭小姐做主。”
宁舒蕴合上账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等着。”
足足晾了萧景逸半个时辰,宁舒蕴才慢条斯理地往前院去。远远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在花厅里来回踱步,月白色锦袍衬得他越发清俊——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为这副皮相心动,如今却只觉得恶心。
“萧世子。”她立在门槛外,声音比秋风还凉,“有事?”萧景逸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今日宁舒蕴穿了身藕荷色广袖交领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素净得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偏生那双眼冷得慑人。
“舒蕴”他急步上前,却在看到她后退半步的动作时僵住,“我……”
宁舒蕴眼皮都没抬:“萧世子若是为妹妹的事,大可不必。”
萧景逸今日穿了身月白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他刻意站在三步开外,摆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日别院之事实属意外。我饮多了酒,错将安冉认作是你……”
“萧世子。”宁舒蕴突然笑了,茶盏在指尖转了个圈,“你我亲事早已作废,你此时再来同我说这番话……我当真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萧景逸脸色一僵。他惯用的伎俩在宁舒蕴面前竟全然无效,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他所有伪装。
可萧景逸脑中想起昨日在醉仙楼与同窗把酒言欢时的对话。
“萧兄何必烦恼?”同窗举着酒杯,笑得暧昧,“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因为宁家姐妹闹得太难看。要我说啊……”他凑近压低声音,“以萧兄的家世才貌,何不干脆将姐妹二人都收入房中?到时候旁人只会羡慕萧兄坐享齐人之福,姐妹花相伴,岂不快哉?”
萧景逸心中升起莫名豪情。
“舒蕴……”他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更软,“你我自幼定亲,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当清楚。那日之事我确有过错,但你若肯……”
“肯什么?”宁舒蕴终于抬眸,眼底寒光乍现,“与你那好妹妹共侍一夫?”
萧景逸被这直白的话刺得面色发青。他强压着怒气,又摆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自古英雄多红颜,就说当朝王公大臣,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就连令尊当年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