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乘宫中,皇帝强忍着怒气,命人将叶护明哥的使者给送下去了,胸膛起伏不定,闭眼沉思许久,最后狠狠将手上的茶杯摔了下去。
瓷片碎了一地,温热的茶水沾湿了名贵华丽的地毯。
海予眼睛一瞪,立刻有宫人上来打扫,用手将碎瓷片一点点清扫干净。
“北狄欺人太甚!非要打一场不可吗?那要死多少无辜将士!”皇帝怒喝道。
他真的在意将士的性命吗?不,他手上没有可用的将军了,原先鼎鼎大名的将军们死的死,病的病,能领兵出征的不剩几个。
至少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名,吴王。
吴王正值壮年,是带兵打仗的一把好手,深得圣懿太后真传,性格和圣懿太后当初一模一样。
可是不能用吴王啊。
好不容易才把吴王手上的兵权收回来,如今再还回去?这怎么能行?
“陛下息怒,怒极伤身啊。”海予低声安抚道,“咱们大成富庶,北狄不就是想要点丝帛之物吗?咱们给她就是了。”
“言之有理,哪怕能维持一时的安稳也好。梅令月那边情况如何了?”
皇帝拍了拍手边的桌子问道。
在他眼里,那些不是粟米,是一粒一粒的金子。
“东西都送过去了,都是些最寻常的,我瞧着,她高兴的很。”海予纠结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回应。
他急着赶回宫,都没见到梅令月的面,如何知道梅令月什么反应的。
“没见识的农妇,给些好东西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帝笑笑,“后天成婚,想必很热闹。”
“那可是说呢,淮王殿下,吴王殿下,这几天都去过梅家了。梅令月如今也算是出尽了风头。”
“让她高兴一阵子吧,后面就没时间高兴了。”
皇帝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和田玉镇纸,笑着说道。
江八食私下里曾问过海予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皇帝已经是皇帝,还要用卖粟米的法子捞钱,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海予说,当然有啊,比如增加了好几轮的税收,只是收不到江八食头上,江八食没什么感受而已。谁会嫌弃自己手上的钱多呢?
又是一个夜晚,月光皎洁而明亮。
梅令月看着前院堆的满满当当的嫁妆,满是感慨,只凭梅家的积累,恐怕只有这些价值的百分之一。
这段时间过得真像做梦一样。
“想什么呢?快到秋天了,外面越来越凉,别冻着了。”解子明不知何时出现,替梅令月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在想咱们成婚当日的景象,我还真没预料到,几个大势力都在这时候盯上了咱们。”
梅令月无奈道。
她们早就知道这些粟米会招来王爷,皇帝,已经在做准备了,现实告诉她们,准备还是做少了。
那些人远比她们想象中的更激动。
“无妨,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即可。相信咱们两人的判断。”解子明当然明白梅令月的言外之意,温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