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1章 造化弄人
齐富与二秃讨价还价一通,二秃最多只给三吊钱,杜阿银见程方亭拉了一下花架旁的小细绳,二秃那边才不再坚持,同意给五吊钱,齐富直接就死当了。
齐富当完玉,忽问:“你们这里还租赁房屋?”
二秃便道:“是呢,客官。”
“都有何样的房屋租赁?”
二秃便叫来程砚:“你先给客人介绍一下典放在我们这里的房屋。”
齐富问询了一番,然后便离开了,杜阿银吁了口气道:“这齐大姑藏得深呀,居然还有传家古玉,从未与我说过。”程方亭没说话,杜阿银又道:“见你大师兄的跟随流流落到典当东西过日子,心有戚戚呀,就据我所知呀,齐大姑在陵川那老宅子还藏得有不少傍身钱的。”
程方亭叹口气道:“造化弄人吧。”
“老程,本来这话,我是想问你家那个小旭的,但是一直没问出口。”
程方亭收回目光问:“啥话?”
“这个齐富好歹是跟着你大师兄成仁的铁杆,眼下活着回来了,见他的那些战友大大小小都是个头,心里怕不知道多失落,就他跳崖那举动,你跟你家小旭建议建议,也能给他在军中找份差事养家糊口呀。”
“那你为啥不跟我家小旭提议呢?”
杜阿银啧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提好吗?”
“那倒也是,一不小心,让我家小旭以为你还惦着这个齐富,你忍多少辱负多少重,他也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了。”
“臭瞎子,你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呀。”
程方亭便道:“他跳崖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是发了极丰厚的抚恤的,眼下他突然回来了,他是咋从陵霄山里活着出来的?活着出来了,为啥这么多年都没归队?不可能他说啥,我家小旭就会信啥吧。”
“难不成你家小旭认为这么多年没归队,有可能是被捕或投敌了?”
“从那深山出来,往北是枭国地界,往西是凉国地界,往东才是邺州地界。”
杜阿银叹口气道:“所以宁可掉下摔死算了,九死一生活着回来,看着远不如自己的都做了高官,自己被人诟病不说,还要被调查过来调查过去的,最后就算调查清楚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更不可能归队任职啥的了。”
程方亭摇摇头道:“这个齐富好在当年跟着我大师兄,我家小旭可能还看到过一两眼,所以跳崖后给了丰厚的抚恤,见着他瞎眼老娘还肯这般维护一下,其余人呀…,算了,不说这些是是非非了,像我家小旭这样的人,是断了七情六欲的,是没啥感情的,就不知道你丫头咋让他瞧顺眼了,才发了他铁血生涯中唯一的一次善心吧。”
“老程,跟我可没干系呀,不过,你对你家小旭的评价总这般中恳到位,你不愧是他的好二师兄。”
“那是我带大的。”程方亭压根不以杜阿银挖苦讽刺他为耻,反而沾沾自喜道,“我还能不晓得他!”
二秃确定齐富没返回了,才拿着当票和玉过来道:“大哥,他这块玉是真有瑕疵,怕五吊钱很难出手,是亏本营生哟。”
程方亭点点头道:“我晓得。”
二秃疑惑地看了程方亭一眼,大约他这抠门大哥从不做赔本买卖,不明白今儿怎么这般大方了,不过没再多问,而去收好当票,给那块玉找盒子去了。
杜阿银忍着笑,却见小奇往屋里探了一下头,便冲小奇招招手,小声对程方亭道:“你家小奇今儿好像对你有点想法,想看你了。”
程方亭哼唧两声道:“不会,一定是他认出齐富了。”
“他认出齐富,咋可能,你不说齐富把他抱来的时候,只有不过四岁吗,这么大点咋会记得?”
“我估摸着我大嫂没了,小奇一直就是齐富带着,而我大师兄野野家的鼻子可是祖传的神奇,那比猎狗还灵,就是蝼蚁爬过,都逃不过他野野家的鼻子,而我家小奇可承了我大师兄的血脉…”程方亭一提及自家的娃,那真是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各种夸赞的语言毫不吝惜。
杜阿银只能耐着性子听,小奇已然走了过来,看着程方亭,程方亭冲他点点头道:“没错,是小时候带过你的阿富哥哥。”
小奇一听转身就要去追,程方亭便叫了过来道:“看看就得了,在你小师叔没开口之前,你不得打扰了他一家子。”
小奇点点头就嗖地窜得不见踪影了。
程方亭哟了一声道:“这才多久没见,这功力又高一大截了哈。”
杜阿银的耳朵只能被程方亭继续荼毒着:“二丫头,我家小奇长得越发俊了,个头高了,肩也宽了,比他爹娘都生得好。”
杜阿银不出声还不成,程方亭就等着她接话,她只能嗯嗯两声,程方亭听见声才继续:“我家大师兄人顶顶好,不像我家小奇那么个薄情寡义的性子,所以你看小奇也就顶顶好。”
说到这儿,程方亭觉得不妥道:“我不是说你给我家小旭生的娃就不好,你生的跟我家小旭的性子没干系,你生的娃是你生的娃,我家小旭是小旭,你生的娃该好还是好。”
“老程,你好罗索。”杜阿银无可奈何道。
两人正贫着,小奇突然又返回来了,不安地看着杜阿银,杜阿银便道:“放心,我就在你二师叔这里待着,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不离开!”
小奇才放心地又跑了。
杜阿银感慨道:“你家小奇是真的好,也真的乖。”
程方亭一听杜阿银跟着夸他的小奇,那心情就跟六月天喝了冰水一般舒畅,杜阿银只得白了程方亭一眼,却见杜阿金初来乍到干活的莫东家走了进来。
二秃一见有客人,赶紧探头,看清是隔了一条街又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莫东家,赶紧起身迎了过去:“今儿是啥风把老爷给吹来了。”二秃嘴里说着客套的话,手里还拿着把蒲扇,非常狗腿地给莫东家打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