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点头应道:“夫人放心,这木盒是婆婆单独交给我,除了我之外就没人知道,钥匙我随身带着,别人也没打开来看过,更别提我和我那口子都不识字。”
贺仪珺留下一点银两,生怕她不收就道:“我想给婆婆建个墓碑,就算衣冠冢也好。在山脚下人来人往婆婆肯定不高兴,不如就在木屋后头不远,我以后回来也能祭拜一二。”
闻言,六姨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这才安心把银两收下,准备请人做个结实点的墓碑,即便是衣冠冢,里头的棺木也得挑个好的。
她家里不算揭不开锅却也不富有,买这些太破费才一直没动,只在家里弄个火盆每年给婆婆烧点纸钱什么的。
如今有贺仪珺留下的银子,六姨就能好好祭拜一番了。
两人没留多久,贺仪珺就用布料包着木盒一起带走的。走之前还把从京城带来的布料和吃食留下,油盐酱醋和好放的点心,结实却颜色不鲜艳的布料。
财不露白,她也担心六姨一家被人盯上了,礼物都准备得十分周到。
六姨感慨贺仪珺即便嫁到侯府去,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倒是气色不错,笑容也多起来。
她跟侯爷相处的时候,两人互相看一眼,满眸的笑意,便知道侯爷对贺仪珺不错,六姨也就放心下来。
六姨原本还担心侯爷的身份不一样,对贺仪珺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尤其她刚下山是被接去贺家。
那个生父是什么品性她是知道的,忧心忡忡许久,后来得知贺仪珺辗转嫁给武安侯,又不是生父相的人家,这才彻底松口气。
跟那种生父扯上关系必然没什么好日子过,幸好贺仪珺自己能够彻底摆脱掉。
“娘,刚才谁过来了,还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六姨见是自家女儿李瑶便笑道:“是以前住在附近的人,离开许久了,刚回来探亲便留下的。”
李瑶眨眨眼撒娇道:“娘亲,正好陈秀才要去京城赴考缺了点盘缠,要不我们卖掉这些送一点给他?以后他高中了,必然会感激我们的。”
六姨听得叹气,她千防万防没防住女儿跟一个秀才来往,生怕走了闫宁月的后路。
但是六姨再三提起闫宁月的事,含糊了身份,李瑶却依旧听不进去。
“陈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娘亲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而且他家里穷,我们乡里乡亲的帮一把也没什么。”
李瑶有些生气,只觉得自家娘亲看不起陈秀才,转身就出去在河边郁闷地踢石头,恰好遇到陈秀才,她满脸羞赧又愧疚道:“娘亲没给我银子,盘缠的事可能帮不上陈大哥的忙了。”
陈秀才分明见有贵人去李家找六姨,留下不少好东西,才怂恿李瑶进去要,谁知道什么都没要到。
他心下不悦,只觉得李家人吝啬,指缝里漏一点给自己都够盘缠了。
堂堂一个秀才为了盘缠还要跟一个村丫头周旋,他也没了耐心:“没事,盘缠我自己来想办法,就不知道刚才离开你家的贵人是谁?”
李瑶并不清楚,被陈秀才哄着去打听,李木匠不是个藏得住话的,又是自家女儿问,就随口说了出去。
得知是以前山上住的贺仪珺,她居然嫁到武安侯去成了候夫人,李瑶别提多羡慕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秀才就记下了,对李瑶更是亲近了两分,叫她有些受宠若惊之余心里甜蜜。
只觉得自己没能为陈秀才要来盘缠,他心里难受还舍不得责怪,必然是个好人。
李瑶打算回去就把首饰变卖换成盘缠,却听陈秀才说想去拜访那位候夫人:“她对你们有恩,瑶妹跟我不分你我,很该去感谢一番。”
闻言,李瑶觉得哪里不对,到底还是一直听陈秀才的。
她打听一番,武安侯府一行人还没走远,打算把后山整个买下来,正在村长家里商议,便带着陈秀才过去了。
见着李瑶,贺仪珺还有几分惊讶,以为六姨有什么忘记交代了。
对这个六姨的女儿,她其实印象不深,毕竟两边来往不多,只偶尔见上一面。
李瑶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只羞涩介绍身边的年轻男子,后者上前团团作揖介绍自己。
贺仪珺一眼就看出这男人眼底暗藏的野心,摆明是哄着李瑶来见自己,然后攀上武安侯府。
她侧头看向秦恒启:“这事侯爷来,还是我来?”
秦恒启低头一笑:“还是让我来,没得叫夫人为难了。”
其实也没多为难,毕竟六姨是最讲道理的,李瑶傻乎乎的被人哄骗,他们帮忙把人打跑反倒是好事。
秦恒启却不这么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亲生骨肉总是不一样的。
他不希望因为这么个不上台面的男子,反倒闹得六姨和贺仪珺心里不痛快,留下一根刺的话,以后再来往就尴尬疏离了。
秦恒启看得出,对贺仪珺来说六姨有多重要,这事就得更慎重处理,还不如交给他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