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好奇过木盒子里有什么,却见过婆婆露出怀念又受伤的神色,便不敢问了。
犹豫了一会,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贺仪珺用钥匙打开木盒子,看见里面是两张薄薄的信笺。
信笺有些年头了,边缘泛着黄,打开却能看见婆婆熟悉的笔迹。
第一封是留给贺仪珺的信,只让她不要伤心,自己也是活够了,在山脚的村子活得很惬意。
又说如果能选择,婆婆并不想看见贺仪珺跟武安侯府家的人扯上关系。
第二封信婆婆却提起了自己的身世,贺仪珺才知道她是御医的妻子,当年御医身死,奶娘的妹妹代替了她被杀,躲在炉灶口的婆婆逃过一劫就偷偷东躲西藏,最后在这个山下的小村子落脚。
她懂一点药理,又怕被人认出自己来,就用药毁了容貌,显得苍老了小二十年,才能安稳生活。
婆婆曾跟着御医做了宫里的稳婆,这辈子做了一件亏心事,便是听从主子的吩咐,把一个孩子换了出去。
后来得知主子担心对方会泄露秘密,甚至忍不住对亲妹妹动手,毕竟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时候御医也忽然被治罪,婆婆就明白报应来了,谁都逃不过,主子不可能让她之外的人带着秘密活下来。
贺仪珺不知不觉指尖捏紧信笺,险些用力地把信笺给毁掉。
她万万想不到婆婆的身份如此惊悚,又做过这样的事来。
二十年前宫里出生的孩子并不多,就只有太子了!
皇后的妹妹正是秦恒启的生母,所以说他的爹娘突然死了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吗?
若是如此,秦恒启得知真相该多难受?
贺仪珺一时纠结,是该告诉他真相,还是该把这事彻底隐藏?
把信笺烧掉,这世上除了她之外,就只有皇后知道秦恒启的身世了。
然而贺仪珺忽然想到那天拜见皇后的情形,感觉到皇后对她的不喜。
之前还以为自己身份不高,偶然成为武安侯夫人,叫皇后心里不大痛快就表现出来了,还连累了太傅夫人。
如今想来,皇后不喜欢秦恒启,自然也就不喜欢贺仪珺了。
不管贺仪珺是什么身份,皇后都不会喜欢。
那么皇后对秦恒启是什么样的想法,以前不闻不问是因为他瞎了看不见,又没有人知道真相,秦恒启只会默默无闻地活着,当个瞎子走完这一生都未必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
如今秦恒启不瞎了,还被皇帝重用,皇后会不会害怕秘密被揭穿而对他下手?
贺仪珺很快又摇头,虎毒不食子,皇后真的会对秦恒启动杀心吗?
许久没见贺仪珺回来,秦恒启便过来找她,见人坐在桌前皱着眉头还摇头晃脑的不由好笑:“夫人在想什么,这么苦恼?”
“在想你……”贺仪珺恍惚一下把信笺塞会木盒子里,红着脸道:“不,不是这样的,婆婆给我留心说担心我以后嫁的是什么人,我想要给她烧香,告诉婆婆我如今很好。”
秦恒启上前把脸红红的她抱在怀里:“好,回头我们一起烧香,夫人也把我介绍给婆婆,让她亲眼看看夫人的良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贺仪珺笑着点头,只是眉宇间的忧愁依旧不散。
他低头亲了亲贺仪珺的眉心:“夫人有什么烦恼,怎么一直皱着眉头?要是解决不了,不还有我帮忙吗?”
正是因为秦恒启的事,她才不好开口,便揉了揉额角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清楚该不该告诉夫君。”
“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是这件事关于我,所以夫人不好开口?”
“侯爷怎么知道……”贺仪珺诧异地抬头,对上秦恒启了然的双眸。
“夫人这般苦恼,除了我还能会是谁?”
被他打岔一下,贺仪珺苦笑道:“总归瞒不住侯爷,就是此事不知道真假,侯爷自个慢慢看吧。”
她把木盒重新打开,把第二封信笺递到秦恒启的手里。
他原本笑着接过,扫了几眼神色渐渐严肃,甚至变得凝重起来。
秦恒启仔细看了一遍就把信笺收好问道:“除了夫人,还有谁看过信?”
“没有,六姨不识字,即便打开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她素来信守承诺,不会轻易打开来看。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侯爷知晓了。”
听了这话,他还是不放心:“要是被那位知道,六姨就危险了。”
不过仔细想想,婆婆把自己的身份遮掩得好,二十年来都没人发现,二十年后就更不可能轻易察觉得到。
让六姨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太奇怪,尤其是两人来过之后他们一家子就躲出去,更容易引人注意,倒不如就这样继续什么都不知道平静过下去。
秦恒启和贺仪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又叮嘱六姨不要把婆婆的事随意说出去,尤其这个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