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珺心下松口气,手心里全是汗,好在之前让童师傅做了准备,不然这事就真的难说了。
她回到马车上,被秦恒启抓住手,自然感觉到手心的湿热;“夫人刚才说得精彩,对方哑口无言,有什么好害怕的?”
“总担心对方有后手,要是底部图案跟册子上无意中对上,那就麻烦了。总觉得不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跟我们作对,不会又是三房的手笔吧?”
贺仪珺皱眉,三房还不消停,吃饱了撑着的吧?
秦恒启安抚道:“被留阳候的侄子报复,他们撑不了太久就得离开京城,另谋去处了。”
他说得委婉,贺仪珺明白三房在京城是彻底呆不下去,只能离开,不然天天被人找麻烦谁受得了?
“所以他们临走之前还要恶心我们一下吗?不行,怎么也不能叫侯爷吃亏了。”
没等贺仪珺想出什么主意来,就听到秦三老爷一掷千金豪赌,输得一塌糊涂,手头所有的银钱都赔掉还不够,得变卖家产才行。
秦三夫人自然不乐意拿出嫁妆,更不想身无分文离开京城。
然而秦三老爷进的赌场背后有靠山,他要不拿出来,就可能见不着明儿的太阳了,把她吓得够呛。
秦可凛只能劝道:“人命关天,银钱还能挣回来,爹没了就没了。”
他虽然也厌恶秦三老爷这时候添乱,却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爹就这么死了。
秦三夫人还想求到秦恒启面前,被秦可凛拦下了:“娘亲就别去自取其辱,我们以前怎么对堂哥,他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让人出手救我爹简直是不可能的。”
无奈之下她贱卖了手头上值钱的东西,好歹凑够了把秦三老爷赎出来,再也不敢在京城久留,带上仅剩的银子悄悄离开了。
贺仪珺还纳闷秦三老爷虽然大手大脚挥霍,却从不进赌场,怎么忽然就进去还输得这么惨?
“就不能报官,叫对方就算没要钱,起码把人放出来?”
秦恒启摇头:“这赌场没在固定的地方,总是换地方,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听闻有留阳候做靠山。三房估计心里也明白,不敢告官,不然三叔可能就出不来了。”
她吓了一跳:“天子脚下,他们还敢私下要人命吗?”
“未必要人命,但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太多,他们是不敢尝试的。”直接死了还痛快,半死不活才难过。
贺仪珺不解:“留阳候在京城就能如此一手遮天,难道皇上就任由他这样无法无天吗?”
秦恒启笑笑:“皇上只在宫里,耳目未必把所有事都告知。而且这赌场不只是留阳候,明宇侯也有投入,毕竟利益巨大,没有人能够不心动。”
基本上只是愿者上钩,偶尔有这么一两个因为私事勾进来报复的,东家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留阳候的侄子才如此胆大,把秦三老爷引进赌场后把人狠狠宰了一顿。
只要不伤人命,就连京兆尹都不太愿意插手此事,三房就只能认栽了。
反正给了钱,人就能赎出来,也没见受什么大罪,去告官找不了赌场麻烦,甚至自己的处境更不好,索性不了了之。
“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不可能跟清水一样。水至清则无鱼,皇上总不能插手别人的行当。毕竟他们也是正经做买卖的,愿者上钩罢了。一般人也不会太过分,差不多就收手。赌场也不是善堂,看谁已经没钱了还要继续挥霍也会阻止。”
都没钱了还继续玩,之后又不能把人弄死,只能阻拦了。
虽然粗暴一些,好歹也算是让对方悬崖勒马的。
贺仪珺听得津津有味,才知道京城里一个赌场都有如此多的规矩。
她就算了,几乎没在京城里过日子,秦三老爷应该清楚,怎么还乖乖进赌场去,不知道跑吗?
秦恒启听见贺仪珺的嘀咕不由笑了:“三叔怂得很,来人恐怕也说得很清楚,让留阳候的侄子出一口恶气,要么进赌场,要么就只能换个法子折腾了。”
贺仪珺知道留阳候的侄子派人去三房的家门口闹腾,闹得鸡犬不宁。
秦三老爷估计觉得还不如自己进赌场,指不定运气好还能逃过一劫。
到头来才发现,赌场只手遮天,他到底还是要付出代价才能彻底脱身。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挨近了,几乎是头挨着头。
突然被梅幽的声音打断:“表哥和表嫂累了吧,要用点心吗?”
贺仪珺一愣:“怎的叫梅姑娘从吃的来,燕一呢?”
“燕一正忙,我就帮厨娘送过来了。”梅幽穿着粉色的衣裙,对着两人笑脸盈盈:“瓷器店面的生意很好,恭喜表嫂了。听说有人到店面口闹事,表嫂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