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什么都没带,空着双手走在秦恒启身边,时不时看顾两人,免得这几个汉子失手把人摔了。
秦恒启还好,就算摔了也没什么,后头的那个再摔就得没命了。
还以为这个贺家会是谁的下属,贺仪珺说得好听,到底还会把秦恒启带回去不知道怎么整治。
然而到了山脚,坐上马车到了京城的医馆便停下,贺仪珺问道:“何嬷嬷给两位公子留下药钱,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她扶着秦恒启进医馆,两个大汉小心翼翼把青铜抬进来。
大夫看过后只道秦恒启体内的毒素再用药两次就能彻底拔除,青铜伤得重怕是要昏迷两天才能醒来,需要每天针灸。
贺仪珺便让黑着脸的何嬷嬷留下十两银子,让两人能在医馆住下,吃用、药钱和借宿的银钱都包括在内。
“公子保重,下回别再贸然上山,山上危险着呢。”
她摆摆手,似乎不需要秦恒启道谢,施施然跟在何嬷嬷身后上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
大夫摸着白胡子笑道:“真是个心善的姑娘家,老夫还以为是这位公子的娘子。”
秦恒启掌心里有着贺仪珺临走前偷偷塞进来的二两银,这恐怕是属于她的全部家当,二话不说就给了他。
还以为是作势离开,就等着他的挽留,谁知道毫不犹豫就走了。
他有些茫然地坐在原地,一时间弄不清贺仪珺究竟是真的没有嫌疑,还是故意为之。
秦恒启第一次遇到如此心思难猜的女子,又认为这医馆或许是关键,便留了下来。
然而大夫尽心尽力为青铜施诊,又让药童煎药,汤药里没有问题。
几天后秦恒启体内的余毒彻底拔除,青铜也醒过来,看见他安然无恙,这个侍从喜极而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
大夫才得知主仆二人上山拜祭,遭遇山贼,幸好遇上善心人,不然便要活不下来了。
于是他热心肠替两人雇来马车,送他们回去。
青铜说什么都不肯进车厢,捂着伤口坐在马夫旁边。
秦恒启则听着悄悄进车厢里的燕一小声禀报:“属下跟着马车,后来进了大将军府,那位贺姑娘似是贺家长女。”
指尖点着膝盖,秦恒启蹙眉道:“贺家长女为何在山上独自生活多年?而且听她的意思,是为爹娘守孝三年才没下山。”
爹娘既然死了,那贺家两位活生生的夫妻是什么,鬼吗?
燕一面无表情道:“据闻贺知舟中举前跟师妹私相授受有了孩子,然而中举后被大将军的独女一眼相中。”
“嫌贫爱富,抛弃发妻,过河拆桥,没想到被叫玉面郎官的贺大人居然是这样的货色。”秦恒启唇边噙着冷笑,难怪贺仪珺一直在山上生活,恐怕那位可怜的女子有了身子不容于世,只好躲到山里去,或许为了活着跟了一个猎户。
这么说来,贺仪珺的确没有骗他,甚至还好心相救,又特意送自己下山医治。
想到贺家来接人,一个老嬷嬷却带着八个大汉,可想而知就是不让贺仪珺有逃走的机会。
若是没有秦恒启,贺仪珺在山中生活多年,未必不能逃。
就跟医馆大夫说的那样,真是个心善过头的丫头,回去怕是要吃亏。
“贺大人住在将军府跟入赘没两样,却厚着脸皮说是将军独女低嫁,这么不要脸把流落在外的女儿带回将军府,不怕贺夫人砍了他?”
谁给贺知舟这个胆子,将军府再宠女儿也绝不会让他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来。
秦恒启饶有兴致道:“再去将军府打探,想必相当有趣。”
贺仪珺看着壮观宏伟的将军府大门,马车径直到二门才停下,怕是被人瞧见。
她刚下马车,就有一根鞭子冲着面门抽了过来。
贺仪珺看也不看地伸手抓住鞭子往后用力一扯,对方就摔了个狗啃泥,被身后惊呼的几个丫鬟慌忙扶起来:“大小姐可是伤着了?”
何嬷嬷不悦道:“贺姑娘刚进府怎能如此不懂事,刚下车就伤着大小姐?”
贺仪珺懒洋洋地松开手,把鞭子扔到何嬷嬷脚下,吓了后者一跳:“刚才我没接着的话,伤的就是我这张脸了。贺家不是说接我回来嫁人,脸没了谁去嫁?护着我的脸是为了贺家着想,不懂事的是这位甩鞭子的大小姐吧?”
她回过头来挑眉:“还是说嬷嬷觉得鞭子该抽到我脸上,回头说一句不懂事,你就替我嫁了?等下我就跟贺家人说说,嬷嬷不愿意,不还有这位大小姐在吗?”
那位叫大小姐的呸了一声:“什么贺姑娘,贺家才没这种不知道爹娘是谁的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