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珺让大虎把青铜带回来,把手边的草药捣碎后敷在伤口总算是止了血。
又喂了一颗药丸下去,青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贺仪珺皱起眉头。
她原本打算过几天再下山,如今这人怕是等不及的。
索性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区别,但是人要怎么弄下山去?
隔壁瞎眼的公子一副孱弱的模样,怕是扛不动人,贺仪珺更是。
她没打算让大虎和小虎跟着自己下山,毕竟山下人会害怕它们。
两只大虫在很小的时候母虎被狼群咬死,猎户心善抱了回来,想着能养活一只是一只,没想到最后两只都活下来了。
不过小虎要瘦弱一点,大虎要壮实一些。
贺仪珺舍不得它们,却也明白山上才是适合大虫生活的地方。
山上有猎物,能活动的地方也大,山脚下寸土寸金,连个院子都丁点大,哪里能让它们漫山遍野地跑呢?
秦恒启推开门,不远处就传来大虫的咆哮声。
燕一道有九个人上山,其中八个是高大壮汉,他嘴角一勾,果然贺仪珺是谁派来的钉子吗?
似是无辜,其实是为了吸引秦恒启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再瓮中捉鳖?
贺仪珺听见虎啸声也出门来,见秦恒启仿佛无措地站在门边,还开口安慰道:“不必担心,有生面孔上山,大虎才会叫的,一会就停下了。”
果然没多久呼啸声就停下,上山的人也渐渐现出身影,是一个老嬷嬷带着八个汉子。
何嬷嬷听着虎啸声腿都软了,要不是赏银足够,打死她都不肯上山来:“贺姑娘,老奴是奉家主之命接你回府……”
她瞥见隔壁木屋门前站着的秦恒启,大惊失色:“姑娘这里怎的有陌生男子,岂不是名节有失?”
荒山野岭的,还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贺仪珺还能清白嫁人吗?
联姻可不是为了结仇,何嬷嬷看向秦恒启的目光带着探究和厌恶。
贺仪珺冷笑道:“既觉得我不清白,那我就不回贺家,让你的家主再找个清白姑娘嫁人就行。”
要是贺家还有别的人选,哪里会让何嬷嬷三番四次上山来劝?
何嬷嬷连忙挤出笑容来道:“姑娘说笑了,老奴就是有点惊讶,这位公子究竟从何而来?”
“不是一个,而是两位公子,这个摔破脑袋,那个摔得如今还没醒过来,嬷嬷要进来瞧瞧吗?”贺仪珺侧过身,大有一副让她进去查看的意思。
何嬷嬷赶紧摆手:“老奴自然是信得过姑娘的,东西也不必收拾,贺家什么都有,姑娘这就跟着老奴下山?”
贺仪珺努努嘴道:“救人救到底,总不能把这两人就如此扔在山上,岂不是白救了?正好你们来得人够多,帮忙把他们抬下山去。”
“这怎么行!”何嬷嬷一惊,勉强笑道:“这都是轿夫,原本是要帮着抬拢箱下山的。”
“不就正好,我没什么行李,嬷嬷又说贺家什么都准备了,难道还要我把这里搬空下山才能过了,刚才那些话都是唬人的?”
贺仪珺叫何嬷嬷实在接不下话,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她吩咐八个大汉用竹竿把木椅两边绑上,昏迷不醒的就绑在椅子上,另外一把就扶着秦恒启坐上去:“坐好了,要是他们抬得不够稳当,公子只管开口就是。”
贺仪珺一副把几个汉子当真的轿夫来对待,何嬷嬷是敢怒不敢言,尤其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死丫头是不是知道八个汉子是为了防着她出尔反尔逃走,贺家准备谈不拢就把人绑走?
秦恒启刚才被扶着坐下,感觉到贺仪珺掌心里的茧子不是一天两天,应该在山上生活多年才留下,过得算是清苦。
然而这位何嬷嬷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贺仪珺倒是一身麻布,连个下人的衣着都不如。
若是做戏,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难不成以为秦恒启看不见,所以衣物这点破绽都懒得遮掩了?
虎啸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两道声音交错,贺仪珺沉默一会,摘了屋前一棵大树上的叶子吹响一道小曲。
小曲简单,起初是轻快,渐渐变得缠绵不舍,最后又带着欢喜。
仿佛两人不得不分开,依依不舍后总有一天能够相见。
虎啸声不知不觉停下,贺仪珺吹了两遍曲子才放下叶子:“起轿吧,再不下山就要天黑了,回府正好能用上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