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的死契奴仆,以后负责后院安全。宅子中若所有脏活重活累活都可以指派他们干。”
身旁的随从向他示意,马管家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吕琉儿晕倒了。
看她那双比自己不知惨了多少倍的脚,心中顿觉舒畅了许多。抬手指了两个洗衣女工将吕琉儿拖走。
从她脚上流在木台子上的血,再也没能洗掉。
入夜后,琉儿才醒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两个耳朵都在耳鸣,头昏昏沉沉好像顶了一块大石。
混沌中只觉周遭非常狭小,感觉像被关在乱葬岗的一个漏风棺材板里。
好巧不巧的,那个棺材板漏风的裂缝儿偏偏对着她脸,
于是,一股股一丝丝一缕缕的冷风吹在她脸上,让冰冷的尸体还觉透心凉。
这是成心不让人安息。怪不得人人都要那加厚的实木棺材,薄棺都是给没钱的穷苦人。
琉儿努力睁开眼,一片漆黑之中果然看见一个破板,上面好几个缝,细缝中透进来细碎的月光。
她抓了一把身下是成堆的干草,用几乎失灵的脑袋思索良久,才判断出这里可能是柴房。
昏迷着还好,醒来只觉饥寒交迫。
身上没有一处不是钻心刺骨的疼,尤其是她的脚,仿佛插在刑具中一般。
琉儿抓着干草向旁边挪了挪,躲开了那扇漏风的破门板。
她艰难移动着自己的“血脚”,此刻真真希望自己没有脚,这样就可以不疼了。
她一边绝望地想一边龇牙咧嘴的忍住疼。
原来“要父亲、要有钱”竟是要被天打雷劈的。琉儿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命力顽强了,原来是上天觉得她遭的罪还不够,远远不够赎她犯下的罪过。
忽然,那扇破门板吱呀叫了一声,缓缓开了;
进来一个穿家奴衣服的人。
看到他的瞬间,琉儿眼里的火立刻就烧了起来。
她的目光像要杀人,犀利的眼神狠狠瞪着这个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快要炸了。
然而眼前这人实在叫人恨不起来,因为他也是个狼狈相,甚至比琉儿还要更凄惨些。
他的脸又黑又红又紫,左右眼大小不一,右眼肿大,只能眯开一条缝。
另外一只眼睛却英朗孤傲的不像是这张脸上应有的。
当他与琉儿对视上时,立即满是自责和愧疚,低头不敢看她。
他蹲在了琉儿身边,低头从布包中先是掏出一个碗,然后又掏出分开装的菜和饭。
琉儿现在唯一灵敏的就只剩嗅觉,她闻到一股酱油鸡的香气。
他把饭菜装碗里端给琉儿,语气有些直愣:“小姐,吃饭。”
“我不吃!公山羊你给我滚!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
“小姐,你得吃饭。”
公山羊低头放下碗,用筷子夹起饭,捏了小姐的脸,嗖一下便把一团饭塞了进去。
那手法和阿娘给她喂药的样子一样,快准狠!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琉儿眼睛瞪的老大,气得满脸通红,张口就把饭吐了出去。
公山羊很果断,又用那一招给小姐快速塞了一口饭。
看小姐却又要把饭吐出来,公山羊手里是碗和筷子,突然用嘴去接小姐吐出的饭……
然后,
这……
算,
亲上了??
琉儿的一口饭硬生生被公山羊的嘴怼在口中,吐也吐不出去。
不过这个亲是完全没有亲的感觉的。
肿成猪头的公山羊,脸上大包摞着小包,琉儿的嘴唇只能清晰感觉到他肿胀还微微发烫的脸皮,而且他的嘴唇也肿歪了。
琉儿的嘴一下就从他的肿嘴上滑到了脸上。
公山羊见她不吐了,才收回脸。他的脸上沾了琉儿嘴上的油还有两粒米。
他低头往碗里扒拉了些菜,端起碗道:“小姐你吐就吐我嘴里吧,别浪费饭。”
吕琉儿低头看看被她糟蹋的剩半碗的饭。就这点饭也不知他是怎么搞到的,指不定还是自己的饭没吃拿了来。
琉儿结果了碗,抬头看他的样子,一时难掩心酸鼻塞:“你签了死契,为什么?”
公山羊低头不语,
“我问你为什么!”吼完他,琉儿又后悔。
问什么呢?难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吗。
龙潭虎穴、刀山火海都要跟来,还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没用没出息、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