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琉儿早上刚到洗衣房。
箬嬷嬷见她来了,二话不说便让四五个洗衣妇将她按住,拿出一副十斤重的铁锁要拷她,任她如何拼命挣扎,仍旧没逃过,被那铁锁套在了脚上。
吕琉儿一迈步,脚上的铁链就哗啦啦响,她现在如同个囚犯一般。
她几乎不能行走了,每一步都是肉与铁的博弈。
浣衣房的女工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琉儿的自尊心和脚上的铁索一样折磨着她,屈辱感袭上她的心头,这里要活下去真的如同要在地狱中活下去一般了~
吕琉儿要在浆洗的大缸前搅动三四个时辰,傍晚才能拿着一个炊饼,拖着脚上的锁链回去。
连着几天夜里,她能听到公山羊丢进来的石子和沙子,有时候一直到凌晨还能听到,但她现在不能出去,她脚上的铁锁会被他听见,琉儿不想让公羊为她担心。
三日后,这副脚铐已经将琉儿的脚全部磨烂,皮肉一触铁链就疼,她每天在脚腕上缠满布条,但不一会就会被鲜血浸透,伴随着钻心的疼。
琉儿已经完全下不了床,她的脚腕就快要断了,被磨破的皮肉几乎要露出白骨。
她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绝望躺在这个破败的草屋、这个破烂的床上。她看不到以后,连明日都是需要咬牙强撑才能到达到的。
琉儿在心里问自己;
我想找到父亲,我想活下去;
但我寸步难行,受人折磨;
阿娘,你究竟为什么要让我待在这里?
我现在想离开了,我若是答应长公主离开~
这算不算违背阿娘您的嘱托。
……
早上天蒙蒙亮,
琉儿饥寒交迫的肚子早早的就把她叫醒,她想着赶早不赶巧,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上工,去厨房赶紧偷吃的去。
她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没有任何知觉……这和残了有什么分别。
琉儿用手拉着两条腿下了床,托着凳子,走一步便将凳子向前推一步,半天才走到门口,好一点的是,她感觉僵硬的腿稍微缓和可以自己动了,她推开门跨了出去。
支撑一个人活下去有很多原因,有时候是意志力支撑你活下去,有时候是希望支撑,有时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有的时候是饥肠辘辘的肚子,鞭策你去觅食别饿死。
琉儿轻轻拨开门闩,轻轻拉门扇,所有动作都尽量做到最轻最小声;
走出小院子就走了好久,
腿要用手拉着走,
然而……一推门;
“哗啦啦”的锁链声,刺耳的声音响起;
琉儿被吓了一跳,接着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推什么推!你已经被禁足在院子里了,不许出来!”
什么!
琉儿大叫:“为什么关我?凭什么不让我出去?”琉儿问那两个家仆;
两个家仆没理她;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琉儿听出是马管家;
马管家走过来轻蔑的语气说道:“钟家的正经嫡小姐要回府了,你这种假冒的可不得关起来么。”
琉儿并不理会他的奚落,而是假意关心的问:“马管家您脚没事罢,我还担心您呢。”
“哟,那你肯定是担心我怎么还没死。”
“怎么会呢”,琉儿笑笑说,心中却想:对啊~你怎么还不死。
马管家道:“这几天你就好好待着罢,我们在中庭盖了一堵墙,专为你盖的,以后前庭和后庭彻底分开,下等的家仆没有任何机会能跑到前庭那边,尤其是你!”
琉儿立即接话道:“您看您说的,我一个下等仆我跑前庭干什么。”
“防不胜防,家贼难防~”马管家语调一扬;
“您说笑了,我不是还姓钟么,怎么拿自家东西不算偷罢。”
怎么这大管家像是知道她准备要偷吃的了,话里话外的泥中隐刺。
马管家低头看看自己伤残的脚,现在还隐隐作痛,眼神中窜上一丝阴冷的火:“这次我记住你了,吕琉儿。咱们来日方长,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马管家,我真的没有害您,真的没。”琉儿扒着门,眼神真切地说;
马管家看着她冷笑一声,转头走了,琉儿怪自己太沉不住气、太早暴露,这点小手段对马怀丙马既造不成伤害,还把自己给暴露了,今后他有了防范之心,自己很难再下手,而且恐怕是连招架之力都没了。
两天之后,钟府响起了震天的炮仗声。喧腾的人声将整个钟府围住,吕琉儿坐在屋中感觉所有东西都在颤动,她知道——是那位天选之女钟小姐回府了。
这位钟小姐才是金娇玉贵、名正言顺的钟家嫡女,普天之下最会投胎的人,投在平阳长公主肚里,含着金如意出生,打小便住在金雕玉砌中,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琉儿很早就听说过这位钟小姐,据南街上的八卦传说: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和平阳长公主去觐见了皇上皇后。皇上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甜美可人的小外甥女,称赞她的可爱世上无双。
皇上当日便赐了这位小外甥几大车的奇珍异宝。
琉儿来的时候,她不在钟府,也是因为进宫了,她在宫里与诸位公主一起学习礼仪。
据说待她十五岁生辰,皇上便要封她为郡主,那一日皇上会钦赐封号,生辰当天举办册封仪式。
全钟阳城的百姓得知这个恩赐,把这当成全城的殊荣,因为这可是钟阳城唯一一位小郡主。
这位天之骄女回来的后果就是给琉儿悲惨的生活雪上加霜。
琉儿问看守她的两个家仆:“这钟小姐回来了便要禁我足,若是她一直在,我就要一直禁足?”
“那咱们就不知道了。”一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