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眼皮,“怎么,周老板有意见?”
倘若是五年前,看见姜珣这般杀气凌然的视线,周禅兴许还会害怕。
不过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如今姜珣这幅样子可吓不着他。
他顺杆而上,戏瘾大发。拎起一侧袖边,故作抽噎。
“哪里。姜首司情窦初开,愚兄乃是欣慰啊。”
姜珣面无表情:“影七,将此人拖出去,割舌挑筋,扔进护城河。”
“是。”默默看戏的影七受了这无妄之灾,哭笑不得飞身下来,冲着周禅的背影抱拳。
“周公子,得罪了。”
周禅轻哼一声,“真以为就凭你身边这些虾兵蟹将能与我一战?”
他起身摆了个花拳绣腿的架子,冲着姜珣勾手,“有本事你跟我打。”
这便是没他什么事了,影七识时务地退了下去。
姜珣懒得理他,头也没抬,手帕拭去嘴角的油渍,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周禅左跨一步挡住姜珣的去路,压低声音,“那老东西说什么了?”
姜珣早已习惯周禅出言不逊,“陛下密令,城西钱姓粮商,其次子冒犯天恩,赐灭门。”
“我安排影九去了,用不上你。”
周禅的神情冷了下来,“冒犯天恩?”
姜珣回头看他。
周禅眉宇间略过一丝嫌恶的神情。他踱步到站在窗边,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衣袂呼呼作响。
“有君如此,真乃国之大幸。”
从窗外望去,阴云遮天,月色尽隐。间或有青白色的雷电穿梭云间,空气莫名沉重了几分。
这京城,怕是要迎来一场大雨。
“还好我们回来的及时。”冬青看过天色,放下撑窗的木杵,松了一口气。
外衫被随手搭在软榻上,姚珞珞穿着里衣在镜前拆卸头上的钗环,闻言道:
“那是自然,多亏你家小姐我运筹帷幄,嘶——”
冬青上前来,将姚珞珞被发簪勾住的发丝一缕缕解开,又细心将耳饰摘下,一一收进匣子里。
姚珞珞甩了甩脑袋,顿感轻松。
徐湘祈已然沉睡。
今日出门到底是消耗了她的精力,回来的路上便已有些虚弱。只待回府确认了今日无事发生,她便早早休息去了。
毕竟,明日尚有一场鏖战。
姚珞珞将自己浸入冒着热气的浴盆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冬青隔着屏风小声问,“小姐,这匕首怎么处置?”
水中咕嘟嘟冒出几个泡泡,姚珞珞趴在木桶边,莹白的手臂上挂满了圆润的水珠,青丝随意飘散在水面上,不时与花瓣纠缠在一起。
“先找个地方收起来吧。”姚珞珞嘱咐冬青,“仔细放好,有机会还给人家。”
房间内很快响起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动,冬青放好匕首,又去整理床榻。
感受着身体疲惫的肌肉正在被一寸寸舒缓,姚珞珞撑着眼皮,有些昏昏欲睡。
拨开层层雾气,她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他缓缓俯身,与姚珞珞鼻息交融。
姚珞珞愣愣地看着男子抬起一只手,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姚珞珞的脸颊,指尖缓缓挑起覆在脸上的黑纱。
露出一只狭长清俊的眼睛……
“啊!”
姚珞珞猛然惊醒。
浴盆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冬青一整晚又累心事又重,靠在墙角打起了瞌睡。
姚珞珞轻手轻脚擦干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在床上坐下。
脸上还带着一片可疑的红晕。
她发呆片刻,一掌拍上额头,顺着力道倒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
“姚珞珞,你真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