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了假,留在清梨院中歇息。
用过汤药后江锦安窝在榻上捂着汗,她发了热,需得捂出汗来才好。
春兰拿了艾叶进来熏屋子,江锦安听见动静翻了个身,把人叫住:“春兰你过来。”
江锦安听翠微说过春兰的身世,春兰是为了安葬母亲才把自己卖进侯府的,也是个可怜的。
春兰把艾叶放在一旁,“怎的了姑娘?”
江锦安轻咳了两声,她看着春兰,温柔笑道:“从前听你说你是商户人家出身,你家原先是做什么的?”
春兰弯了弯唇,想起从前的事笑了起来:“奴婢家中原先是做米面生意的,我家有一间小铺子,我外祖父是乡里的夫子,我阿娘从小便读书认字,我阿爹常说我阿娘学识渊博从前我阿爹在前头算账,我阿娘便在后院里煮茶吃,我要么跟着阿爹学算账,要不然便是跟着阿娘吃茶识字,我阿娘做的一手好糕饼,我家日子过得可快活了”
春兰笑容忽的落寞下来,她揉了揉眼,眼底有泪花闪烁:“可是我十岁那年,阿爹病逝了,阿娘无力经营家中生意,铺子便被族中叔伯霸占,今年初秋阿娘也病了,一直拖到了今年十月,阿娘病逝,我没钱安葬阿娘,便卖身进了侯府里。”
“好春兰。”看着她落了泪下来,江锦安起身把春兰抱在怀里。
春兰今年也不过豆蔻年华,想起家中变故伤心的厉害。
待春兰情绪稳定些了,江锦安问春兰:“你可曾想过夺回你家的铺子?”
春兰抹着泪,惊讶道:“姑娘您说的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她咬牙道:“我阿爹没有儿子,我大伯说了,我身为女子是继承不了这铺子的,所以得把铺子给他们,让大伯和三叔家的男丁经营。”
春兰心中虽有不甘,可面对他们也不知如何争抢,那时她想,有阿娘陪着自己就好。
可是后来阿娘生了病,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家里也没了银子给阿娘治病,直到后来阿娘病逝,她卖身葬母,进了这侯府里。
起先春兰是忐忑的,可见到江锦安这样和善,春兰便不怕了,她想,自己跟着江锦安日子应当是不会差的。
“那都是混话!”江锦安道:“没得什么非得男子怎样,女子便不能经商了?我朝律例可没写过这一条!”
江锦安看着春兰:“你理得一手的好帐,并不比男儿差在哪里。”
春兰听到这话心中十分感动,这是除了阿爹阿娘外,第一次有人这样夸赞自己。
“谢姑娘夸赞。”春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姑娘受了风寒,快好好歇着。”
春兰说完,便去了外间屋子将烧完的艾叶拿走,又打扫起地面来。
看着春兰忙碌的身影,江锦安微微一笑,春兰不该埋没在这里,对春兰,她有别的安排。
还有一月就是年关。
江锦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沈越洲上门退亲。
看着江远兴与东昌侯交还信物,原先那一纸婚书在铜盆中烧为齑粉。
江锦安一颗心才安稳落地。
婚约已退,她终于是自由身了。
花厅里。
江家众人都在,江远兴与江老太太自是高兴的,这婚约退了往后江娇与沈越洲相交也能名正言顺。
江老太太把江娇唤到身前,有意让沈越洲与江娇叙话。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沈越洲与江娇二人身上,唯独东昌侯打量着江锦安。
“安儿。”东昌侯冲她招手,看着这张肖似自己妹妹的脸,东昌侯有些恍惚。
他许多年不曾见过江锦安了,也不知竟然她出落成了这副模样。
转念一想,到底从前曾是同族,有几分相似也是应当。
他笑道:“许久不见,你可要回去见见你父亲?”
他说的父亲,自然是东昌侯府那一位。
江娇脸色骤然一变,堂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东昌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难掩尴尬。
还是江远兴笑着将此事揭了过去:“说起来越洲如今也在刑部,往日里他们便常聚在一起,同我家淮儿倒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