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他同一个醉鬼较什么劲?
萧衔月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到周遭安静下来,她迷蒙地眨了眨眼,突然注意到他悬空的手臂上,有包扎着的伤口。
她微微一怔,混沌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小声开口道:“你受伤了?”
“不打紧,小伤。”萧玦将衣袖拉下,语气淡淡,毫不在意。
“让我看看。”萧衔月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想去掀他的衣袖。
萧玦按住了她的手,见她不解地扬起脸。
少女的黑眸里,情绪切换得极快,快得叫人没有防备。
可眸子里面关心和恨意,都过于纯粹。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冷泉,将萧玦心头怒焰瞬间熄灭。
他垂下了手,捏成了拳头,面无表情感受地手臂传来的刺痛,
他定定的看着萧衔月:“原来在昭昭眼里,我便这样的一个人。”
“这世上人人都想往高处去,我若送你上高处,不好吗?”
或许是他的语调过于平静淡漠,萧衔月被他按住的发僵,仿佛他稍一松手,就会永远离开,
心中隐隐有种前所未有的惶恐,她抽出手,又紧紧攥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什么是高处,要多高才算是高?”
声音染上了鼻音,她看着萧玦的眼睛:“萧玦,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照顾我吗?”
“你的人,究竟有多少人?萧家上下,都是你的责任,也都是你的人,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萧衔月自顾自地说着,语无伦次,语气也很消沉。
涣散的目光,似要透过萧玦,回想起更遥远的时光。
“可是我,从八年那年开始,身边就只有你了”萧衔月垂下脸,掩住了黯淡下去的眸子。
声音细若游丝,尾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落单小兽发出的呜咽,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萧玦低下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纤细手指,指尖泛着银白的光,微微颤抖着。
他知晓她性子娇气,却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却不知她也会如此不安和彷徨,心中隐痛。
只觉得一股热度从心底涌上,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在朝堂上纵横捭阖,在家族中稳掌大权,也面对眼前这个丫头,却屡屡乱了分寸。
萧衔月恍若未觉,任由心底思绪肆意泛滥。
她不想思考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也不需要眼前人给她一个答案,只想纵着自己,让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过了许久,她才小声开口道:“我不要去高处,高处太冷了。”
困意渐渐拢上来,紧挨着眼前的人,他身上透出的热度,却让她觉得安心。
她攥紧了对方衣袖,声音愈发含糊:“困了,让我靠一会儿,就一小会,好不好?”
萧玦喉结滚动了一下,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他垂下眼眸,见萧衔月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也渐渐平稳。
紧抿着唇,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袖上掰开,缓缓将她抱到床上。
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两行未干的泪痕,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让人怜惜。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脸,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稍稍往前一步,便会落入某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