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关,骆驼商行。
商行的伙计和侍卫对峙,把一个身形矫健玲珑的女人围在了中心。
那女人方才已经承认了,骆驼行里的骆驼确实是她放的。
不过,她说:
“放了又怎么样呢,囤货居奇本就有违朝廷的法度。”
伙计哈哈大笑:
“法度?京都城里才讲法度,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不讲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家各凭本事挣银子,谁也别挡谁的道。”
诚然,比漫漫戈壁和黄沙更难通行的便是朝廷的法度。
骆驼行所在的草场辽阔,围观的百姓不少,他们大多认同伙计的观点,只有少数几个眼红的商户附和着女子的话:
“对对对,朝廷有此法度,路老板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路老板呢,叫你们路老板出来!”
“她低价收购了我们的骆驼,却以高价售卖出租,其中的差价当同我们有个交代。”
庆阳关的商户都知道,出面收购骆驼的路老板是位女子。
囤货居奇,是这位的主意。
不仅是囤货居奇,自打她接管了路家商行后,在商战中屡出异招,成了近来庆阳城中风头无两的人物。
如今有人胆敢公然挑战这位路老板的权威,于看客们而言,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两侧长鞭肃道,数十伙计列队,人未至,便有一张高脚软塌被搬到了高处就位,上铺的皮毛白如雪,不掺杂一丝杂毛,让人看了忍不住要叹一句:富贵。
路老板戴一张黑色牛皮镂空面具,披一头墨色深沉的长发,宝石蓝裙裙随步履摇曳,又被敛收在赤红色暗纹狐裘披风之下,靴尖两粒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伴着路老板的步履一路富贵前行,尘土飞扬间,依旧莹润风雅。
曲萝衣这身行头,出自路云起。
路云起说,做买卖,得有气场;再说,我的人,出门不能叫别人看低了。
纵使是完颜诺小王子再见到二十三,也不能再讥讽她穿得破烂了。
曲萝衣这一身显赫,确实让人都不禁高看她一眼,很难有人能够想到,数月之前,她被人逐出京都城时,还是一副落荒狼狈的样子。
私放骆驼的那女人被请到了曲萝衣的面前。
她身边跟着武艺高强的护卫,骆驼行的伙计轻易近不了她的身,只能隔空指着她,对高坐上方的女老板道:
“就是她,放走了我们的骆驼。”
曲萝衣不认得这个女人,但是她认得她身边的护卫,曾邻。
曾邻在这里,黎王苏怀岷,长姐曲萝衣,还会远吗?
曲萝衣突然就明白了临行前路老板的吞吐和欲言又止,这个男人,他难道是在挽留她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回过神来,曲萝衣打破自己的胡思乱想:
纵使路老板想要挽留她,也一定是因为她卓越的经商才能!
伯乐惜才,这本没有什么。
曲萝衣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女人,她冷冷开口问道:
“为什么?”
那女人扬起一张瑰丽的面孔,看向眼前的主事:
“原因我都已经说过许多回了,你们这些人都不长记性的吗?”
曲萝衣望向传信的那名属下,那名属下迅速迎前,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