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州省都是他的亲兵,找人易如反掌。
更遑论,姜夫人自离京便有暗卫盯着。哪日在哪家客栈下榻,在哪处街头对乞丐解囊,在哪家茶馆与人闲谈,他都是知道的。
“不要。”姜晚笙哽咽出声,头埋在他腰间不曾抬起,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还哭着,时轻时重,抓着他的手却没松开。
似乎怕他真去下命令。
沈卿玦心中发软,微微低身,揽着她的肩轻抚她头发,轻声慢语道:“我会爱你,一直爱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这日后姜晚笙病了一场,太医诊治说身体无碍,连先前的寒症也好了,可总是神情恹恹。
沈卿玦在御书房里,案牍堆积,他蹙眉道:“叫秦家女进宫伴驾。”
太监领命去传旨。
来了半月,便是除夕,未有世家女在宫中过年的先例,便让其回去了。
宫中亦有许多仪式祭典,以及宫中宴会,都要皇后操持,沈卿玦派了女官管理,并不把这些时拿到姜晚笙面前。
只是除夕夜,照规矩要去皇后宫中拜见,却省不得。
慈宁宫里燃着暖香,地龙烧的热腾腾的,两人进来时,宫中一叠声下跪呼“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太后在何处?”沈卿玦扫了眼管事太监。
太监笑盈盈行礼,答道:“太后娘娘在小佛堂为先帝诵经呢。”
“嗯。”沈卿玦挥手让他退下。
足有半个时辰,太后才从殿中设定小佛堂出来,慢悠悠闲散散,带着赤金护甲,慵懒坐在上位。
那双细长的眼睛轻轻瞟来一眼,问道:“病可好些了?”
姜晚笙起身,“回母后,好些了。”
“总算是好了,不知道的还当皇帝后宫没女人,哀家没媳妇呢。”太后意味不明地笑。
姜晚笙沉默,身侧之人握住她的手,一同站起身,淡淡地道:“儿臣瞧母后静心礼佛,是以不让皇后拜见,既如此醉心佛道,便不搅扰了。”
说罢,牵住姜晚笙出去,太后气得脸色铁青。
哗啦一声响,一串佛珠狠狠摔在地上,菩提珠子分崩四散。
宫门外早备好轿子,前头挂着红灯,寒风吹得摇摇动荡,姜晚笙钻进去,沈卿玦随后,合上帘子,将风霜阻隔了。
“太后娘娘似乎不大乐意见我。”姜晚笙忖度道。
虽然她也不愿见,但近来越思越奇怪,明明她和母亲是手帕交,怎会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呢。
沈卿玦缓声道:“她对我喜爱的无论什么,全都厌恶。”
说起他儿时喜一只小黄鸟,精心饲养日夜照看,当时的皇后骂他玩物丧志,命宫女当面将小黄鸟摔死。
母后或许觉得,他该当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为宁家延续荣光。
姜晚笙听着,生出不该有的怜惜,“你才四岁?”
沈卿玦眸色淡然,点了头,全不在意的模样,反而看着她,思虑道:“那年,你刚出生。”
姜晚笙低了头,没再接话,心中那一点疑虑随之烟消云散。
沈卿玦忽的牵起她,笑问,“要去秦家吗?”
除夕夜里,爆竹声遍地作响,炸开一束束白烟,沈卿玦将氅袍一展,把人拢进怀里挡住火星。
同时命令西风去敲门。
“谁啊大半夜的?”秦家下人开门,不认得那位清贵华凛的男子,但认得自家小姐。
谁敢对皇后搂搂抱抱,一合计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造访,秦家上下都惊喜非常,说着蓬荜生辉,忙迎人进正堂,小厮丫鬟也懂事,立刻把主位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