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上海,阴霾天。
柏雨山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胸口的淤青,又想起那天孟璇在他怀里时的脸红。
不知为何,他竟忘不了那一幕。
柏雨山强迫自己穿上了衣裳,又将脑海里的多情一幕甩开,一脸平静的走出了房门。
眼下他和小柳儿都住在殷如玉在上海的大公馆里。
孟璇则带着黄俊铭回了北平料理关阳林。
柏雨山下楼后,打眼就见殷如玉手里拿着个网球拍。
正满大厅的追着龙椿打,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破口大骂的小柳儿。
三人你追我赶,大步流星,彼此的神情都有些狰狞。
及至龙椿被撵上了玩器架子后,殷如玉才站在下面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你给我下来!”
龙椿抱着腿蹲在架子顶上,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殷如玉。
她有点委屈,又有点害怕,只嘟嘟囔囔道。
“又不是我要来你家里住的,是你自己把我抓来你家的,你现在怎么好动手打我呢?你家这么大,我饿了找不见人,就只好自己找东西吃我也没有白吃你的,我不是给你放了钱了吗?你怎么还要打我?”
小柳儿闻言赶紧帮腔:“就是呀!一条鱼有什么了不起的!阿姐从前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谁瞧得起你那一条鱼!就为这你还要打人?”
话毕,殷如玉气的快疯了,小柳儿也不遑多让。
柏雨山眼看着小柳儿要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家伙。
便赶紧跑出去挡开她,将人挤到了边上,又对着殷如玉客气道。
“殷哥,我妹妹不懂事,你细说阿姐吃了什么鱼?倘或有价,我三倍赔,只是不要伤和气,咱们原是一家人”
殷如玉今天没有梳油头,他没顾上。
此刻他一头黑发散散碎碎的盖在眉前,倒比往日多了些少年气。
而向来讲究体面的他今天之所以没顾上梳油头。
则是因为一大早的时候,家里的老妈子就来跟他报丧,说他那条养了十二年的大龙鲤死了。
殷如玉本来还在睡梦中,乍然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只问。
“龙死了?哪个龙死了?龙椿啊?”
老妈子闻言又硬着头皮对赖床的殷如玉回话。
“不是龙小姐,是龙鲤,咱家镇宅的龙鲤死了”
殷如玉不可置信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宝死了?怎么死的?跳缸了?翻肚了?”
“清炖了”
四人团坐在餐桌边后,殷如玉面如死灰,龙椿心虚低头,柏雨山则满脸赔笑。
大人们各有各的烦难。
唯有一个小柳儿。
她完全就没觉得龙椿杀鱼杀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