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只是没料到而已。”
“没料到?”
陆知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直刺刘福,“就算当时没想到,后来呢?后来也没想起来?”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严厉地继续追问,“刘福,你可别忘了,你是个干农活的人!镰刀对你来说,就像将士手中的武器,是不可或缺的工具!你真以为我们是三岁孩童,会被你随口编造的谎言蒙混过去?”
刘福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努力镇定下来,小声辩解道:“我……我买了新的镰刀,这把旧的就用不着了……”
“还编不出理由了吗?”
陆知鸢冷冷一笑,语气中充满不屑,“就算买了新镰刀,你也忘不了这把旧的。因为一看见它,你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既然如此,正常人会怎么做?起码也会把这些血迹洗干净吧!”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更何况,你还把它挂得那么显眼的位置,简直像是存心昭告天下一样。你觉得这种愚蠢的行为真的能骗过谁?”
听到这里,刘福明显慌了手脚。
他感到心跳加速,手心满是汗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因为一把不起眼的镰刀出了岔子。
要知道,从案发到现在,就连官府的人对此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他们只是草草记录了他的供词,然后便匆匆结案。
然而眼前这位年轻女子却不同,她的敏锐与洞察力让刘福胆战心惊。
他偷偷瞄了一眼陆知鸢,心中开始盘算起来: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入为主的想法告诉他,对方应该不是程夫人,毕竟两人年龄差距太大。
虽然她刻意打扮成妇人的模样,盘着一个简约却不失端庄的发髻,但那稚嫩的脸庞依然透露出真实年龄。
她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能够处理复杂案件的人。
然而,再看看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人,尤其是那个男人。
乍看之下,那男人似乎温文尔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可是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隐晦的威压感,让人不敢直视。
如果刘福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刘福不禁更加忐忑不安。
他意识到,这一次面临的对手远比预想中要棘手得多。
眼看刘福还想挣扎,陆知鸢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着说道:“你说程老爷是被这把镰刀砍掉了脑袋。那我想问你,他的头究竟是怎么被砍下来的?你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刘福咽了口唾沫,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嘴唇颤抖了好几次才挤出几个字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砍、砍头不就是这样么?不就是……不就是一刀下去,把脑袋砍下来吗?”
他说完这句话时,声音已经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自己的话语引发什么可怕的结果。
陆知鸢没有再回应他,而是随手一转手中的镰刀,那动作轻巧流畅,仿佛她对这件凶器早已熟悉无比。
她将镰刀轻轻搭在刘福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刘福瞬间毛骨悚然。
刘福顿时浑身僵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顺着脸颊滑落,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一层令人不安的光泽。
陆知鸢稍微握紧了一些镰刀,锋利的刃面紧贴着刘福的皮肤,冰冷的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压低了声音,语调平缓却充满了威胁,仿佛一位耐心讲解知识的老师般缓缓说道:“如果镰刀贴着后颈劈下去,那么人的本能反应一定是下意识低下头去躲避。这个姿势会导致脖颈暴露的部分极小,根本不可能一刀割断整条脖子。”
顿了顿,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而且,就算有人死死按住死者的脑袋不让其动弹,人类后颈的骨骼是非常坚硬的。要从那个角度切断骨头所需的力度远远超过普通人的能力范围,留下的切痕也绝不会与这镰刀刃口形状完全吻合。”
说到这里,陆知鸢突然加大力度,猛地用镰刀向上一刮!
尽管并没有真的割破皮肉,但刀锋传来的压力仍旧让刘福疼得撕心裂肺般喊出了声,嗓音尖锐刺耳,回荡在房间里久久未能散去。
然而,陆知鸢显然并未就此收手的意思。
她再次反手调整了镰刀的位置,这次则直接将其抵在了刘福的喉咙处,刀刃精准地卡在气管上方最脆弱的部位。
伴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刘福感觉死亡的阴影正一点点逼近,几乎快要窒息。
“如果攻击是从正面发起的话,”陆知鸢继续用一种冷静而淡漠的语气分析道,“那么最先受损的地方肯定是气管。只有在气管被割破之后,力量才有可能进一步传导至颈椎区域。”
“能不能彻底割下死者的脑袋,不仅取决于刀具是否足够锋利,还必须考虑使用者挥刀的力量控制以及技巧掌握程度。不管怎么说,无论采用何种方式,只要成功割下了一个人的脑袋,镰刀必然会被鲜血浸透,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一片腥红四溅的场景,整把刀都会沾满血迹。”
听到这里,刘福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脑海里浮现出种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他害怕得闭上了双眼,连睁开哪怕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耳边嗡嗡作响,似乎已经听见了阴间索命小鬼拿着沉重铁链步步逼近的脚步声,以及锁链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令他全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就在刘福彻底陷入绝望,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丢掉性命的时候,陆知鸢却忽然松开了手中的镰刀。
感受到脖颈上的威胁终于消失,刘福急忙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
只见陆知鸢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慢悠悠地抚弄着那把带血的镰刀,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眼底却蕴藏着一丝森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