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两旁,枝桠摇晃。
寒风凛冽,今日寒意尤甚。
方鸿羽与李暮云走在街道上,此行目的是前往韦府,询问韦荣寿胡女侍之事。
然而,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因为田田姑娘最终还是说出了她与甘吉相识的经过。
或者说,根本算不上相识。
多年前,甘吉在庐州经商,路过一个山村。
因夜深路险,村民好心留他休息,可他却起了色心,强行掳走了村里两名容貌姣好的女子。
其中一人便是田田,甘吉性格暴戾,时常打骂二人,行禽兽之事!
田田和另一名女子企图逃跑,自然被甘吉抓了回来,惨遭虐待,田田当时年纪尚小,惊恐之下不敢再反抗。
但另一名女子仍想偷偷离开,说家中还有亲人在等她,甘吉大怒,竟然将她折磨致死。
田田目睹了这一切,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也不敢报官,生怕激怒甘吉。
若非近年来甘吉稍有收敛,田田连这次出门结识冯掌柜、企图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对当年的事记忆太深,即使即将获得自由,也还是连提都不敢提!
两人离开时,田田哭得肝肠寸断,那一声声嘶力竭的话语,犹如惊雷般在李暮云心中炸响:
“所以甘吉遭人所杀,有何不好?他那样的恶魔,就该下阴曹地府,承受无间地狱之痛!!
我每日每日都想抽其筋拔其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可……可我不敢……呜呜……我不敢!!”
方鸿羽微微摇头,心中轻叹,忽地想起在田田屋中搜出的剪刀。
若是没有冯掌柜,甘吉也未身死,或许哪天田田姑娘真的会用那把剪刀,扎进甘吉的心口也未可知。
他看了一眼神色黯淡的李暮云,开口问道:“云霄使在想什么?”
这是方鸿羽第三次问对方这个问题,李暮云这次情绪低沉,低声喃喃自语:
“其实这样的事我见过许多,可不知为何,这次却有种怅然之感……”
方鸿羽轻笑一声,不禁开口:“去邪归正,邪祟尽除,确实太过理想了,所以云霄使改变想法了吗?”
李暮云闻言微微一愣,停步回望向方鸿羽,又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并非自我怀疑,只是曾见圣上满头雪发,如此为民操劳,缉案司多少人兢兢业业,为何大晟的子民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暮云并非天真,自然知晓不是付出就有回报。
她只是忽然想到,大晟二十三州之地,有多少这样经年累月的恶事隐藏于表面之下!
这次轮到方鸿羽愣住,他沉默许久,长叹一声,才道:
“田田姑娘不是说了,云霄使你是个好人,俗话说好人有好报,说不定哪天云霄使你的愿望就实现了呢!”
这是田田姑娘最后对李暮云说的话:“赵姐姐,你是个好人,可天下恶事太多了……”
李暮云自然也想起了这话,好似突然有了动力,那原本暗沉的神色渐渐回归清冷自信。
“不错,若天下恶人太多,那我便一个一个抓过去,将他们都绳之以法,才不负我这缉案司特使之职!”
方鸿羽挑了挑眉,没想到李暮云的迷惘只有几瞬,所以对方这是认为天下恶事太多,是因为她或者说缉案司还不够努力?
方鸿羽不禁摇头轻笑,虽有些理想空谈,但方鸿羽自认是没有这种心志的,其实可敬。
两人一路行至韦府门前,却见韦荣寿早已候在门前。
李暮云与方鸿羽对视一眼,并肩上前,韦荣寿向两人都行了一礼:
“云霄使,方队正,你们来了。”
方鸿羽微微皱眉,韦荣寿此举颇有深意。
方鸿羽昨日才想到胡女侍这一层,且是晚间,缉案司人并不多。
但韦荣寿显然已经收到风声,如今又堂而皇之站在这里。
显然是在告诉两人,缉案司中有他韦家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