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镫慌手慌脚地在月下跑,这可是头一回干撬门压锁偷东西的勾当。
虽心里发慌,但马镫有种莫名的兴奋在心头,而且偷贼算是偷么,不过是追缴赃物罢了——马镫边跑边在心底安慰自己。
跑了一阵,渐渐的路熟悉起来,再看四周静悄悄的没人,马镫的心终于放下,于是找了一块山石并靠着坐了下去,稍事休息。
马镫稍微喘了口气后,从怀里掏出贼宝贝,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只木函,而且还是马镫非常熟悉的样式——驿卒身上经常携带的那种木函,通常里面装的不是朝廷旨意,就是紧急军报。
咦,贼老大藏这木函作甚,马镫心里好奇。
木函上没有封火漆,说明木函已经是打开过的,马镫打开木函,里面装着一卷羊皮,用麻绳捆住。
马镫取出羊皮卷并解开麻绳,哦,还不是一张羊皮,而是五张羊皮,虽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是地图——汉军屯田布防图。
图上标注着极其详尽的信息,诸如兵力部署;长官姓名;武器粮草;例行调防等信息,而且每张图上都有“督邮秦留存”字样的落款,显然作为这一地区的督邮,他要知道此类部署才行。
啊,这不应该是属于胖督邮——胖督邮姓秦——的布防图么,怎么会落入贼人之手?
马镫大吃一惊,这种级别的地图实为军事机密,别说弄丢了,就算让别人偷看两眼,按律都要治罪,甚至于掉脑袋……
难道贼老大要将汉军屯田布防图献给匈奴人!因为只有匈奴人会对这种图感兴趣,否则普通人要它作甚,总不能当画裱起来吧。
事关重大,只能向父亲一人禀报,马镫打定主意。
顾不上再多休息一会儿,马镫一骨碌身儿从地上站起来,下山。
马镫猜想的不错,这只木函正是铁老大弄个匈奴小王当当的梦想成真的敲门砖,他打算财宝之类的物件安置妥当后,带上木函献于匈奴人。
而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能献给寻常的匈奴小王,即便无法亲自献到匈奴大单于帐前,至少也得献给左、右贤王之类的角色才靠谱。
狡兔三窟,铁老大深谙此道,所以才没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到自家老巢,而是将其放到作为物资中转站的山坳里,以混淆视听。
因为铁老大见过的贼,比谁都多,所以只能比贼还要多出几个贼心眼才能镇得住管得了这帮子流水的贼。
而木函又是从何而来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放下拼命下山的马镫不表,单就木函的事情,表一表。
三个贼兄弟,老大半翅蜂;老二光头葫芦;老三花蝴蝶,半翅蜂已死;光头葫芦“睡”在石头缝儿里;花蝴蝶逍遥却逍遥在外。
花蝴蝶是一个采花盗柳的淫贼,平日不大参加打家劫舍的勾当,经常独来独往,出没于少妇长女之家,败坏人家的清白。
而且尤其热衷于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所以官府对花蝴蝶更加恨之入骨,将他列为常年缉拿的要犯。
当半翅蜂和光头葫芦投靠到铁老大的匪帮时,花蝴蝶也跟着过来了。
别看都是贼,贼也分三六九等,贼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花蝴蝶这种采花贼,其他贼都耻于与他为伍,铁老大也不是很待见这三个贼兄弟。
为此,半翅蜂找花蝴蝶谈过几次,无非就是让他收敛些,同时也铁老大出出力,这样才能使三兄弟在此混下去。等时机成熟了,就找个机会做掉铁老大并取而代之,吞了他匪帮,岂不美哉!
花蝴蝶对半翅蜂的劝诫不以为人,经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哼哼哈哈地应付。有时实在碍不过半翅蜂的絮叨,花蝴蝶就在作案期间顺手带回些值钱的东西,水晶玛瑙珍珠、麝香象牙犀牛角之类的稀罕物,而普通的金玉之器,入不了花蝴蝶的眼。
花蝴蝶最近一次外出作案去的就是胖督邮的府上,他是慕名而去的——坊间传说胖督邮十六岁的三女儿生的如花似玉,不过倾国吧,至少可以倾城。
三个贼兄弟,属花蝴蝶武功最高,高来高去如履平地,就胖督邮府里那几个护院,怎么看得见挡得住花蝴蝶的来去自如。
潜入督邮府的花蝴蝶没费劲儿就用迷香迷倒了胖督邮的小女儿,用床上的被子一裹,打算就扛着走了。
可就在此时,花蝴蝶鬼使神差地想起大哥半翅蜂的唠叨,他见天色未亮,遂决定再到其他房间摸摸,弄点儿东西向半翅蜂交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