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寄欢一默,神色有些黯淡。
三年前,她落水之后便陷入了高热,人还在昏迷之中,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云家。
她刚醒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在云家门口。
花轿是被人抬上去的,拜堂也是两个丫环搀着的。
她不记得婚礼是何光景,只记得,她醒来,除了床头的圣旨,她还收到了一封信。
信中是沈抒的死讯,她的表哥流放到会平关,受不住西北的寒风,新病旧疾发作,死在了西北。
她最后的至亲,也死了。
周身大红的物什不是喜气,落在她眼里,全是猩红的血泪。
她总不愿去想那几日的事情,也不愿待在那婚房,所以搬到了这僻静的紫藤苑。
云寄欢沉默不语,叶清芷知自己一言不当,让她想起了旧事,忙拉起了她的手,真心宽慰道。
“此前,我总不放心你,但昨日亲眼见秦将军那般护着你,我也可以安心离京了。你哥哥看见你身边有人照拂,定也是十分欣慰。”
云寄欢也想宽慰叶清芷几句,但见她头上的白花,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喉咙口。
当初看到表哥和叶姐姐的人,谁不夸一句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如今却是阴阳永隔。
“叶姐姐,我去求求秦携,新君和太后斗法,正缺人手,叶伯父满腹才学,一定会重新得到重用的。”云寄欢舍不得叶清芷离京,她走了,自己在京城就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叶清芷摇了摇头:“是我要离开的,我不想待在京城了。”
“为什么?”云寄欢诧异道,叶清芷和她一样,从小就在京中长大,所有的朋友和记忆都在京城。
叶清芷正组织语言,身旁的丫头黄鹂快她一步,哭诉道:“欢欢小姐,我家小姐是在京城待不下去了,魏家……”
“黄鹂,住嘴!”
叶清芷要阻止,但黄鹂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奴婢失仪,该罚,但这话奴婢不吐不快。”
黄鹂扑通跪在地上,愤愤道:“自从沈少爷去了之后,魏长庚就一直在骚扰我家小姐,想要我家小姐下嫁给他,小姐不愿意,他便仗着国公府的威势,下绊子刁难我家老爷,还到处散播谣言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甚至三番五次的派人蹲在叶家大门口,监视着我家小姐的一举一动,但凡叶家门口有年轻男子经过,便要抓来盘问一通。”
“昨日,小姐会去国公府,就是因为魏长庚扣押了老爷的官印,小姐不得不去国公府取回。”
“什么?!”云寄欢气的火冒三丈,“那官印现在要回来了吗?”
黄鹂摇头道:“没有,老爷和小姐也想过要报官,但那顺天府尹跟魏长庚是穿一条裤子的,我家老爷现在又连进宫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有,魏太后和魏国公只手遮天,我家老爷也讨不到胜算,只怕最后会落得个失职的重罪。”
云寄欢又怒又愧,怒的是魏长庚欺人太甚,愧的是,都是她们沈家连累的叶伯伯从大学士贬到了一个连面圣都没资格的小录事,连累叶姐姐被魏长庚那禽兽纠缠恐吓了三年。
“黄鹂,快起来。做得好,你若不说,我都不知道姐姐受了这么多苦。”云寄欢将黄鹂拉了起来。
说罢,云寄欢又朝叶清芷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把叶伯伯的官印拿回来。”
送走了叶清芷,云寄欢直奔前院书房。
秦携正在和凌肃商议军务,见云寄欢进来,凌肃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