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道:“理当如此。”
众人心知肚明,现在的徐承,在朝堂上已经达到一言九鼎的地步,北来大臣之中,除了徐承的准岳父吴绅,基本已经被清剿一空,没有被清剿的也都投靠了吴绅,吴绅已经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北来势力的代言人了,而吴绅跟徐承的关系不言而喻了。在这种情况下,就让高治大大方方的在朝堂上出现根本也没法改变什么,哪怕他在朝堂上控诉徐承也没用,因为没人会听他的,他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我维持着法统的象征,除此之外,可有可无。
众人退去后,徐建突然又独自折返,徐承亦是大感奇怪:“十二叔祖,你这是?”
徐建严肃道:“家主,有一事我不得不说,还望家主莫要嫌我多嘴。”
徐承笑道:“十二叔祖哪里的话,我们一家人,你得提点定是对我有益的,我怎会嫌弃,叔祖,有话不妨直言。”
徐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家主,因为虞国烈公之因导致你与吴氏须要等三年才能晚婚,现在掰着指头粗略一算,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期间你既要顾虑朝廷,还要忧心外敌,尔虞我诈暂且不表,但南征北战则在所难免。我的意思是不行你就先纳个妾,毕竟家主你身系天下,这子嗣之事,事关重大。”
徐承一听,顿时明白了徐建的意思,徐建是希望徐承先把儿子给生了,也好安定众人的心,说的不好听的,万一徐承挂了,还有个子嗣继承,众人不至于群龙无首,分崩离析。
徐承也不由头大道:“叔祖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徐氏以礼传家,这孝乃人伦大礼,我若是此时纳妾所受到的指责恐怕不比现在就成亲来得少,如此我有何面目继续执掌徐家?”
徐建也是为难道说道:“这纳妾和娶妻还是有区别的,何况纳妾可以不用大肆宣扬,随意选个时间往府里后门一塞就成了,关键是子嗣,你虽然年轻,可你如今身份地位不一般,若无子嗣在,众人终归是难以彻底归心。何况到时候真的有了子嗣,可以对外宣称养子,这样就在礼法上说得通了。”
徐承无奈苦笑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家伙的意思?”
徐建则含糊其词道:“这是我的意思,但是大家伙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家主,此时确实有违礼制,让人为难,可是出从权,虞国烈公九泉之下不会怪罪的。”
徐承很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大家的意思,说不定他那准岳父吴绅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吴绅的嫡女是正妻,哪怕以后别人生的孩子也只能叫吴氏母亲,别的都是姨娘,除了她自己腹中生出的儿子,其他人生的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何况大家也只是希望徐承买个保险,万一真的半道崩卒了,好歹留下一丝血脉,大家也有个由头继续扶持徐氏。
至于为什么不考虑徐志的儿子徐民,一来徐承还年轻,现在要是让徐承指定未来的继任者为徐民不太合适,二来这家主之位已经在徐承这里,未来也只能徐承的儿子继任,这是规矩,如果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徐民的事,不用徐承出手,他就会被徐民的母亲吴薇撕成碎片,毕竟徐承跟徐民是叔侄没错,可这规矩就是规矩,还有一点就是徐志的身世其实另有隐情,不然当时徐家内部也不会这么支持徐承回来袭爵了。
徐承对此也很是无奈,他甚至也考虑过要不就直接指定徐民作为继承人,万一日后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伙不至于没了主心骨,可他后来从徐建等几位徐家德高望重的族老口中知道了徐志身世的隐情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想想也是,现在要是立了徐民,日后徐承有了子嗣,那徐民又该如何自处?
徐建见徐承缄口不语,便继续说道:“家主,此事若是放在以往,算不得什么,等个三年两载也就是了,可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得不作此考虑啊。”
徐承无奈道:“你们啊!我看你们怕不是都已经这么干了吧?说不定我一会回府就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躺在床上等我了吧?叔祖,也就是你,要是换了个人今日前来跟我说这些,我定当场就砍了他。”
徐建也是无奈苦笑道:“谁在说不是,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我来说?一来我是你的长辈,二来还是徐氏里最老不死的,想来你还不至于砍了我,所以,这烂人只能我来当了。”
徐承亦是好笑道:“咱们祖孙这时被他们当成鸟遛了。也罢,你跟他们说,此事我自有计较,就不劳他们费心了。有这闲心,不如多帮我大军筹集几担粮草,莫让将士们饿肚子才是正理。”
徐建讪讪笑道:“可这事你得往心里去啊,我也觉得甚是有理!”
徐承哭笑不得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怕了你了,此事我北上之前自会给你个答复可好?”
徐建也知道不好逼迫太甚,本来下属逼着主上纳妾生子就不是什么好事,好在徐承还不是皇帝,不然就凭这干涉立储的心思,别说他只是个叔祖,就算是亲祖父,徐承也会毫不犹豫的拿他治罪。
徐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徐建只好讪讪告退。等徐建走远后,徐承那张脸由原先的无奈逐渐变得冷酷起来:“看来。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他们还是不够怕我,难道非要将我逼成孤家寡人,你们才会真正的对我心存敬畏吗?”
此时刚过晌午,徐承正打算让张国忠去传膳,可张国忠却快步进来说道:“国公,云峰来了。”
徐承两眼一眯便说道:“让他进来。”
原来自从上次高治被徐承送回后宫后,徐承为了不显得过于霸道,便让人告知后宫众人,往后后宫但凡有什么需求,可让云峰告知王堃,王堃再给与操办。事实上,目前整个后宫还不知道云峰早已投靠徐承之事,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徐承根本没打算暴露云峰这颗暗棋,一来想看看高治母子还有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和算计,二来也不愿上了云峰的脸面,这年头背主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云峰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是做了背主之事,何况他只是一个太监,被别人知道,他这脊梁骨怕是要被天下人戳断,所以云峰依旧是李太后和皇帝眼中忠心不二的奴仆。
而徐承这边知道云峰真实身份地不多,除了徐建、徐虎,也就是张国忠和王堃了,这都是徐承无比信任的心腹才能够知道云峰跟徐承的关系,而且因为这层关系,云峰的儿子吕仇也因此被徐承放到了登海守备营统领的位置上,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云峰既然想要出来跟徐承亲自对话,想必是事关重大的事,所以王堃没有阻拦,还极尽帮他掩护,生怕他的行踪被后宫之人发现。
云峰得到张国忠的通知后,便轻手轻脚的走进文德殿,一见徐承就躬身行礼道:“老奴云峰,见过监国虞国公。”
徐承微微一笑道:“云总管,快免礼。快坐下。”
云峰点头谢过徐承,便在徐承旁边地一个软垫上跪坐说道:“虞国公,太后欲请虞国公过去用膳。”
徐承一下子疑惑道:“太后?用膳?”
云峰自然知道徐承为什么疑惑,若只是这点事何须云峰甘冒风险出来,云峰急忙说道:“陛下自从回到后宫后就终日闷闷不乐,寡言不语,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大哭大笑,想来……”云峰说到这里便指指了自己的脑袋。
徐承心领神会道:“那这与太后请我过去用膳有何关联?”
云峰小声道:“陛下疯癫是假,太后想借此消除一些这边的戒心,想着是不是跟虞国公你商量下这禅让之事,也好将她与陛下送至一山清水秀之地颐养余生。”
徐承冷笑道:“这话你信?我可不敢信。一旦让他们出了这建邺,到时的场面可就控制不住了。”
云峰忽然说道:“太后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你放弃吴氏,娶偃阳公主,否则宁死也不会同意陛下禅让之事。”
徐承又是奇怪道:“此事之前倒是与我提过,一来我不可能辜负吴氏,二来我与天子有杀父杀兄之仇,三来我猜不出她的真实目的,不过不管哪一个原因,我都不可能答应了他,更何况现在双方结的仇更深了,我实在想不透她为何要执意将偃阳公主嫁于我!”
云峰幽幽说道:“嫁公主只是想要保证他们母子安全,要是你娶了公主,一个是你岳母,一个是你舅兄,你焉能取他们性命?”
徐承笑道:“若只是这么简单她又何必大费周章?我若是要取他们性命,无论我娶不娶偃阳公主,我都不会因此手软,她反而要赔上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给我当老婆,这买卖想来她不会做。我也不敢做,先不说将来双方你死我活的,就现在双方还有回旋余地?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娶偃阳公主。”
云峰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娶了偃阳公主,并且偃阳公主有了你的子嗣,那就大不一样。”
徐承不禁好笑道:“想走外戚的路子?我就假设让她得逞,她难道不知道,他们在朝中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势力了吗?我又如何会给到他们哪怕一点翻身的机会?”
云峰继续道:“倘若你死了呢?”
徐承没有因为云峰这句话而生气,只是有些无奈怎么今日碰到的问题都是跟自己的子嗣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