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现在支持他们,是以为他们要凭此自立,将来争霸天下。可是若是知道他们其实是蛮夷出身,这帮世家豪门还会甘心为他们卖命?祖宗的脸面不要了?”
徐汇:“可若是长久下去,他们慢慢地将这些人替换掉,未尝不能掌握大权,到时候换旗易帜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徐承点头道:“所以我们一是要快,而是要抢。”
徐汇不解道:“这快我知道,就是快速夺回失地,可抢又是几个意思?”
徐承笑道:“他能传教,我也能传,说起来他倒是提醒了我。他天教不是号称天下子民不分你我,不分族群吗?我就跟他反着来。”
徐汇有些疑惑道:“可是他们几十年前就开始了传教,地固根深,我们现在才开始,怕是用处不大!”
徐承哈哈一道:“我又不是真的要人家把我当成神仙供拜,我只要破坏他的的教义就好,他越是提倡什么,我就设法打破它便是。建立一件事物很难,破坏一件事物却很容易。你看历朝历代无不是三五代君王励精图治才能创出短短几十年的盛世,而朝代衰败则只需一任君王范点错误便可。江山亦如此,何况区区一邪教乎?”
徐汇等人听完徐承的话都不自觉的点头认同。接着出任登海水师统领的徐居问道:“既然家主说要快,那攻打河北之事,宜早不宜迟,敢问家主,我们何时出兵!”
徐承站了起来严肃道:“既然要快,就要快到出其不意,我认为,现在就出兵是最适合的时机!”
众人诧异道:“现在?”
徐承:“不错,现在,此时此刻!”
徐汇也不由得担心道:家主,会不会太仓促了!”
徐承摇摇头道:“我让六伯(徐康)西进三十里,就是为了要做出假象迷惑天下人,以为我在登海只是做做样子,而真正的战场选在了东山口,毕竟我们不可能两线作战。所以高棣的布置想必现在也已经在调整了,承、德的警惕亦有所下降,这时候我们出兵攻打上河取承州正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何况我若不攻打承州,建邺那边怎么发动?终归是要解决后顾之忧才行,否则永远这样僵持着,等到高棣腾出手来,我们哪里还有机会?最关键的一点是,今夜吹的是东南方,有利我军接着风势进攻。”
徐汇点头笑道:“家主当真算无遗策。只是,此次我们当如何布置兵力为好?”
徐承笑道:“我们讲究一个快字,所以就不能动员太多兵马,否则这边一动起来,对岸就知道了。我想着,出动三千人即可,通达(徐汇表字)兄长,你即可点起两千精锐,现在就皮甲执器,用完晚饭后全员待命。”
徐汇领命退去。
徐承继续对徐居道:“九叔,你点起一千水师,同样待命。”
徐居也当即领命而去。
徐承接着道:“其余人等,各安各部,等我安排。”
众人亦赶忙躬身拜道:“谨遵大都督令!”
夜间,丑时三刻。
徐承身披重甲,手执长枪,立在船头,船上沾满了密密麻麻披甲之士。粗略算下来,大大小小近百艘船,在茫茫大雾中,顺着流之下,不消半个时辰,就穿出茫茫大雾,来到了上河港外不到五百米的河域。因为夜黑雾重,加上徐承所部没有点燃火把照明,所以几乎都来到了上河港边才被敌军发现。
上河港高台将士发现河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船只,赶忙敲锣打鼓,通知全营。只是今夜吹的是东南风,所以徐承所部地水师速度特别的快。眨眼船队就又向前推送了两百米。此时,徐承的投石舰早已装备完毕,只需再向前推进百米就完全可以展开全面进攻。
上河港这边确实也是有些手忙脚乱,尤其是上河港的水师统领许洪本就是个贪杯好色之人,他自然知道陈光和陈坤今日渡河之事,在他看来这两人过去对岸想来实在商谈夹击高霸的策略,大家都是朝廷的军队,那边还真能撕破脸过来打上河?就算要打,也不会今天就打,对岸安静的很,没有丝毫调兵遣将的痕迹,所以许洪早早地就搂着小妾喝酒睡觉去了。谁曾想,这对岸当真打过来了,当亲卫将这个消息告知许洪之时,许洪都醉得趴在小妾的肚皮上起不来。
主帅都这样了,还谈何士气。所以上河港一片慌乱,还未能点燃烽火台,登海军的投石和箭矢就已经送到,将上河港驻郡打的晕头转向的,徐承几乎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攻破了上河港,然后留下一千水师驻守,接应对岸登海的大军前来,而徐承则率领两千精锐朝着上河郡城的方向掩杀而去。
凭着两千精锐,徐承居然一口气吃下了了整个上河郡四县,一直打到承平郡的朝光县才鸣金收兵。此时距离承平郡郡城仅有四十余里。
此时天已大亮,而登海大军也陆续接手徐承一路攻破地城池,来到朝光跟徐承汇合。徐承此战,不单一举拿下整个上河郡,还得半个承平郡,杀敌八百,俘虏敌军一万,仅仅负伤三百余人,无人阵亡。
若非天亮,且承平郡城已有防备,说不得徐承会一鼓作气而下。好在徐承也不是一个孟浪之人,他知道靠着出其不意的奇袭,能达到这样的战果,已经算是收获颇丰了,不宜再贪功冒进。有时候地盘也不是打的越多越好,你得有那个本事消化才行,不然贪多嚼不烂,吃亏的还是自己。
徐承发动进攻之时就已经让人传信给三州诸部,让他们开始准备应对未来建邺那边的发难。而河北这边,徐承需要抉择的是,据有整个上河郡,其实已经足够他在河北立足,无论是跟登海、望山形成犄角之势,还是东望承、德,西拒高霸都可以做到。
只是目前他的兵力只够驻守,而无力进攻,除非解决了建邺的后顾之忧,他才能抽调大批兵力北上,争霸河北。否则他只能巩固目前的效果,再徐徐图之。
徐承高坐朝光县衙中堂之上,两边也分别坐满了他的心腹。众人一番汇报战果后,徐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次奇袭,皆在一个出其不意,一来打的对手措手不及,二来伤亡不大,三来,也因对手防备不及,得到的战果更加丰厚!所以,此战可作为以后我们作战的参考战例,用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战果。”
徐汇第一个笑道:“那可不是?原先大都督说马上点兵之时,大家伙还纳闷!说句不好听的,我当时还觉得大都督是不是没带过兵,哪有这么打仗的,谁知道,神了!咱们这一仗打的居然如此顺风顺水,凭着三千人马,一夜之间拿下一郡之地,我滴乖乖啊!”
众人闻言皆是哄堂大笑,徐汇也笑着拱手拜道:“大都督,末将在此给你赔不是了。”
徐承哈哈笑道:“徐统领不说,我也不会知道,何况虽然有不同想法,却还坚守军令,这才是良将之选,有徐统领这般良将助我,我还怪罪谁去。”
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徐承正准备继续,张国忠则急急忙忙的从偏厅入得堂中,小跑到徐承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徐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点了点头,便摆手示意张国忠先行退下,然后笑着继续道:“诸位,就先行按照刚才所言,先将我们的兵力重新部署一番,那些俘虏就先押送回齐州,由齐州那边来消化,等齐州消化的差不多了,再挤出两万兵马前来。然后吏治这边,因为安抚使不在,我就让韩司马先行代劳,该登记造册的就登记造册,还清点的库府存余就赶快清点。”
靖北军司马韩安赶忙拱手领命:“定不负大都督所托!”
徐承见诸事安排得当,便站起来笑道:“如此就拜托诸公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诸公自便!”
徐承说完便在众人的恭送下走入了偏厅,然后在张国忠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书房,一进房门,就见到两个人已经坐在里面,赫然就是王松和王堃父子俩。
二人见徐承推门进来,赶忙起身相迎。徐承摆手示意二人坐下,随后自己也坐下道:“此番河北之行辛苦二位了。若非你们不辞劳苦地演上这么一出,我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布置这一切。”
不等王松开口,王堃反而心有余悸地抢先说道:“不过你小子也忒不厚道了,你爹我才刚从德州回到承州,还没到承平,就听说你小子奇袭上河,你说要不是我父子见机快,直接绕道而来,怕是这会都被陈光那老小子拿住砍了头了。”
王松连忙斥责道:“隆坤,你怎的如此无礼,你怎么能如此跟虞国公说话?”
徐承见王松抬手就要一顿板栗赏给王堃,赶忙一把拉住道:“叔父,无妨的。说起来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只顾着打仗的事,没考虑到你二人安危,隆坤兄指责得对,该是我给你和隆坤兄赔礼才是。”
说完,徐承当真规规矩矩站了起来,对着王松父子二人一揖到底,王松父子赶忙让到一边,王堃也颇为不好意思道:“我就跟你发个牢骚,不至于啊!”
王松还是忍不住一个板栗赏了过去骂道:“就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