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赶忙再次拜倒:“大天君乃天之化身,属下一介凡夫俗子又岂能学的像。属下日后减少露面便是。”
陈坤无奈道:“也罢,短短几日,能扮成如此也算尽心尽力了,起来吧,我们也该出去了。”
陈坤说完就起身走出书房,径直往宴席处走去,直接来到置办宴席的大厅,只见承州各级官员将王松团团围住敬酒,好不热闹。当即装出一副自然地笑容,端起酒杯挤进人群,也跟众人一起将王松簇拥起来。
王松见陈坤挤着进来给自己敬酒,就知道很快陈光也要出来了,如果没有意外,刚刚陈坤不在,就是被陈光叫去商议密旨之事了。便故作醉态地拉着陈坤问道:“少郎君也来敬酒?咦?怎的不见承平侯,上哪去了?”
陈坤忙陪笑道:“家父刚刚偶感不适,先去用药了,刚刚跟天使告过罪的,天使莫非忘了?”
王松故作迟疑,然后一拍额头道:“哦!对对!你看看,你看看,本使一时多喝了几杯,居然把此事给忘了,该罚!该罚!本使这就自罚三杯!”
陈坤赶忙捧杯陪到:“天使既然酒兴不弱,下官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下官也陪三杯。”
王松哈哈大笑就通陈坤连干三杯,觉得不够,又一口气连干了十二杯,看得旁人连连起哄叫好,弄得王松好不得意,正准备拉着陈坤继续酣战,这时陈光的声音在王松的身后响起:“哈哈哈,看来天使今日酒兴不错,可惜下官抱恙在身,不然定要陪天使喝个痛快。”
王松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的人群自觉让出道路中,陈光怡然走来,王松随即笑道:“承平侯客气了,有少郎君陪我也是一样,我真想不到,少郎君亦是酒国高手,和老夫连喝十五杯酒,脸不红,气不喘,是条好汉子。”
陈光当即故意板着脸剐了陈坤一眼才笑着对王松道:“犬子胡闹,不识礼数,天使莫要跟他计效。”
王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怎么是胡闹呢?承平侯,这我就得说你了,令郎年纪轻轻就已经出任一州司马,又长得一表人才,出口成章,端的是文武双全,将来亦是封侯拜相、前途无量,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陈光先是哈哈笑道:“天使谬赞了,他哪当得天使这么夸赞。”接着话锋一转道:“我看天使昨日奔波,昨夜想来也未曾睡好,如今又喝了许多,明天还得启程到德州去,不然我先带天使到书房用点醒酒茶,然后今日好生歇息一番,也好应付未来几日的奔波。”
王松随即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完便在陈光的带领下来到了刺史府的书房,二人分主次坐下后,王松一扫醉态,严肃问道:“承平侯可是决定了?”
陈光点点头道:“不错,想来安抚使连德州也不必去了。”
王松眼神一寒,冷冷问道:“不必去?难不成承平侯是打算留我长住了?”
陈光随即爽朗笑道:“若是我没猜错,朝廷给到姚府君那边的旨意怕是跟我这边的大同小异,且朝廷真实目的无非就是希望我承州让出上河港,请徐承这头猛虎入笼而已,此事跟德州并无关系,只是承、德历来一体,同进同退,我承州有的,德州自然也该有不是?”
王松冷冷道:“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是何打算?”
陈光笑了笑道:“朝廷的条件,我可以答应,圣旨嘛,也不必麻烦天使亲自送去,我来代劳就好,也省的天使再跑一趟。”
王松听到陈光答应了条件,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一听到陈光让他不用跑去德州宣旨时,又充满了疑惑道:“这如何使得?这圣旨乃天子金言,岂能随意处置,你这是目无君上之言!”
陈光笑道:“君上?哈哈哈哈!安抚使,明人不说暗话,只要我这边不点头,你就算去了,姚胜也不会接旨。”
王松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你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陈光笑道:“大逆不道?这天下大逆不道之辈多如过江之鲫,这朝廷又能为之奈何?你莫要跟说这些没用的,既然挑开了,我也来说说我的条件。”
王松指着陈光气的发抖:“你……你……你居然还敢跟陛下讲条件?”
陈光笑道:“我若不跟陛下讲条件,那我就去跟肃王讲,想来他很愿意听听我的条件。”
王松按捺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咬牙切齿道:“你欲何为?”
陈光笑道:“很简单,我也想弄个皇亲国戚坐坐,听说偃阳公主已年近二八,尚未选婿,犬子不才,刚才得天使夸赞,不知天使口中的青年俊才可有资格配得上公主?”
任是王松是徐承的卧底也忍受不了,直接拍着桌子吼道:“陈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觊觎公主?就你儿子也配?”
陈光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笑眯眯道:“我儿子不配?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公主?”
王松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普天之下,历任驸马都尉莫不是出身世家大族,要么就是名动天下的才华横溢之辈,你那儿子,说句难听的,他那身皮囊,满朝文武家中子弟长得比他俊的一抓一把,若是论才华,世家大族子弟才华横溢者多如过江之卿,轮也轮不到你儿子,你还想让公主进你家门?你去你本家数数台阶,看够入天下三十二姓(天下除去八大世家外,还有二十四个世家,统称三十二姓)否,仗着一时狗屎运,占了河北以东,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但凡南北之间胜负已分,无论是谁执宰天下,你承、德二州就犹如跳梁小丑一般,不堪一击。就你这样的还敢觊觎公主,老子都替你臊得慌!”
陈光依旧没有生气,依旧笑着说道:“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一个保证,保证日后不被朝廷卸磨杀驴,朝廷自然也需要我保证忠臣,这跟天家联姻无疑都是对双方最大的保证!你说是与不是?”
王松摆了摆手道:“你若存心不想谈就当我没来过就是,无需在此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只是你也要明白,自从你们杀了吴裘和李现后,你们就已经自决于肃逆,你们就算现在转投于他,他也不能容你们,你要知道,如今他不来找你们麻烦,不是因为怕了你们,只是你们太弱,弱到他不想搭理,在他看来,只要南征成功,你们连个跳梁小丑都算不上。你们除了效忠陛下以外,再无良主。否则,你以为为什么陛下敢于放心的让你们割据二州?”
陈光忽然戏谑地笑道:“哈哈哈哈!你莫要忘了,我们还有第三个选择!”
王松心念一转,不由暗笑,可是面上还是故意装出疑惑的样子道:“哦?难不成这天下还有第三个姓高的?”
陈光笑道:“难道这天下真的只有姓高的说的算?我就要找个姓徐的不行么?”
王松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怒斥道:“你如此反复,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虞国公乃世家贵胄,焉能跟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小人同谋?”
陈光笑道:“世家贵胄?天子能容否?那徐释父子为国捐躯,结果身后仅剩的独子也要被天子猜忌而设计杀害。我且问你,若说小人,谁才是小人?”
王松也确实被陈光一番话堵住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身为臣子,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方为忠臣典范!”
陈光嗤笑道:“安抚使,你若看不起我便离开就是,我也可当你没来过,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好意思拿来说教于我?我都替你臊得慌!”
王松脸色铁青道:“罢了,口舌之争总是无益,你便直截了当的说,你的真实条件是什么,若是可为,我便派人即刻往建邺请示陛下旨意,若是不可为,我即刻离开,将来两军相见,便各自好自为之吧!”
陈光眼神一亮,颇为有些欣赏王松道:“爽快!好,我便直说了,若徐承中计,遭戮之日,我要节制齐州!”
王松差点就骂脏话,忍不住在心中怒吼:“你他娘的这要求比娶公主还过分,你他娘的还不如把公主娶了,说不定皇帝还得感谢你出钱出粮帮他赡养亲妹,你想要齐州,那他娘是赤裸裸地造反,皇帝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你!”
陈光剑王松脸色铁青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随即笑道:“安抚使,我开个玩笑,我又不打算造反,要齐州作甚!”
陈光见王松依旧不说话,只好尴尬笑道:“齐州要不得,登海、望山二港总能给我们吧?”
王松依旧脸色铁青道:“齐州得上河,可据上河与登海、望山二港形成犄角,进可北伐河北,守中可配合陆地水陆并进攻取封州,退则可扼守天河上游,使得封州也好,河北也罢,不得存进齐州半步。可承州就算得了登海、望山就大不一样,首先你没有这么多兵力分兵驻守,你更没有兵力攻打齐州,你要来何用?你莫要跟我说你打算为朝廷牧边,这话打死我也不信!”
陈光笑道:“你莫要理会这许多,我得登海、望山对于朝廷来说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损失。就说这二港给与不给便是。”
王松思索一番道:“此事我做不得主,须陛下裁决,你给我十日时间,我这就派人前往建邺请示,为避免外人怀疑,这德州,我还是得去,一来一回,想必时间也到了,到时便可以得知结果。”
陈光笑道:“如此,便辛苦天使奔波了!”
王松随即站起身来,甩开袖子转身就走,招呼都懒得打,他担心他再不离开他会忍不住现在就掐死陈光这个贱货。
望着王松走出书房的身影,陈光的嘴角弯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
只是陈光不知道的是,在书房外,那八名持剑而立的亲卫中,亦有着一双不易察觉的眼睛透过半掩的房门注视着他。
更想不到的是,刚踏出书房院子拱门的王松也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冷笑道:“天教?哼!跳梁小丑!”
一眼过后,王松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毕竟这个正式的要求他还是要给天子去信上奏的,还有徐承那边也需要传递消息告知如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