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点点头道:“千万小心,别露出马脚。”
王堃应了句“晓得了”便出了房门,立即便有两个亲卫随着王堃回房。王堃沿途不知道跟其中一个亲卫说了什么,那亲卫点了点头便离开,隐没在刺史府中,那名亲卫就是徐承派来暗中协助王家父子的吕仇,他的作用就是徐承用来联络吴氏在河北势力的中间人,自从吴绅和徐承达成协议之后,整个邺郡吴氏只要身在河北的族人皆可以随徐承调用。所以徐承此时能掌控地势力是足以影响整个河北大势的存在。
第二日一早,王松父子就在陈光的安排下用了早膳,然后来到府衙的正院,只见这里早早的就摆好了香案,供上了三牲,陈松一身崭新红袍官服,正规规矩矩地站在案前等候王松父子的到来。
王松来到香案前朝着陈光微笑点头示意,一旁的王堃恭敬的捧着圣旨,站在一边。
王松先是从一旁侍女端着的水盆里净了净手,然后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便走到案前接过儿子王堃手中地圣旨鼓足中气道:“陈光接旨!”
以陈光为首的整个刺史府之人皆双膝跪地,陈光则高呼:“臣,陈光跪接。”
王松当即打开圣旨读到:“大寿皇帝敕令,承州刺史陈光,于肃逆为乱天下之际,挺身而出,诛杀叛臣吴裘,光复承州,使承州不受肃逆之众兵戈之祸,有守土安民之功。今特意褒奖,加封陈光四品承州驻州都督,进爵三品承平县侯,执掌承州军、政一应事宜,辅助靖北大都督、河北安抚使收复失地,治理民生。钦此。”
这是一封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圣旨,一点华丽辞藻都没有,就是很直白的告诉王松,刺史加驻州都督,再给个承平县侯,这就是土皇帝了。陈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一旁的陈坤却是激动地不能自已,赶紧提醒陈光道:“父亲,还不赶快谢恩!”
陈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磕头道:“臣。陈光谢陛下恩典!”
等陈光接过王松手中的圣旨后,王松赶忙拱手作揖道:“恭喜承平侯,贺喜承平侯。”
陈光忙回礼道:“哪里哪里,往后还要安抚使多加关照才是。”
王松笑道:“关照承平侯怕是不知道,一州刺史兼任驻州都督是什么意思?这就表示你在承州,除了陛下,再也无人能够制约于你,何况陛下还给了个承平侯,这就是等于将承州治所作为你的封地,这其中的意味你不明白?”
陈光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敢置信,这如何使得,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一州主官兼掌军、政的例子,如今陛下这般封赏,让我如何是好?”
王松笑道:“时局如此,朝廷本想给承、德二州委派驻州都督,可是一来没有合适人选,二来河北战乱,你和德州刺史姚胜各自执掌一州以来,寸土未失,可见你二人皆有治军之才,陛下干脆就决定暂不任命驻州都督,就由你二人分别兼任就好。陛下如此信任,你可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啊!”
陈光赶忙朝着建邺的方向拱手遥拜道:“得陛下如此信任,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之恩!”
陈光当即就准备设宴开席,王松赶紧拦下小声道:“府君不急,本使这里还有一封密旨,你须要屏退左右。”
陈光当即连同陈坤在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空落落的院子只留下王松和陈光二人,王松便从怀中掏出一封密旨递给陈光道:“承平侯,陛下有命,看完即焚!”
陈光便当着王松的面将密旨拆开,快速阅览一遍,脸色大变道:“陛下当真是这个意思?”
王松严肃地点点头道:“承平侯意下如何?”
陈光犹豫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斟酌一下才能决定。”
王松冷笑道:“承平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该给的都给了,连割据之事都让你做了,小小一个上河港你都舍不得?陛下又没打算要你的上河郡!”
陈光也笑道:“若是虞国公进了上河港,到时候是往东打还是往西打可难说的很!若是往东,我身为大寿之臣,自然是要为其摇旗呐喊的,可他若突然往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王松笑道:“你以为我来河北是干嘛的?当真安抚河北?这河北之地还有朝廷说话的份?是高霸会言听计从,还是你和姚胜都唯命是从?承平侯,都不是三岁孩童,我也不与你弯弯绕绕,此事你除了答应,别无选择,否则建邺方面便会说给你的圣旨是你自己伪造的,到时候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背上个叛贼的骂名。”
陈光也笑道:“可你如何保证,虞国公不会掉过头来打我承州?”
王松笑道:“你是大寿臣子,虞国公若是打你就只有两种情况。”
陈光疑惑道:“天使倒是说说,哪两种情况?”
王松盯着陈光的眼睛严肃道:“要么你反,要么他反。你若是不反,无需担忧。他若是反,呵呵,他很快就没机会反了。”
陈光疑惑问道:“何解?”
王松随即左顾右盼了一下,便在陈光的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陈光的脸色由一开始的疑惑变为震惊再转为喜悦,然后看向王松问道:“此话当真?”
王松严肃地点点头道:“千真万确,你若配合得当,封疆裂土,你若不愿,就当我没说。”
陈光也认真道:“天使可否先行入席用膳,容我思索片刻在行答复可否?”
王松点头道:“好,我等你。”
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在管家的带领下向宴席走去。
王松离去不久,陈坤便忽然经过院门, 被陈光叫住。
陈光见到陈坤走来,赶紧使了个眼色道:“盛明(陈光表字),你昨日不是说有一份原阳县的公务要跟我商议吗?那便随我到书房去。”
陈坤赶紧躬身应道,便随着陈光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内,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陈光居然弯腰恭请陈坤入座,然后自己跪坐一边,这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了。
陈坤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径直走到了书案后面坐下问道:“那王松都跟你说了什么了?”
那陈光先是将怀中的密旨颇为恭敬地放置到陈坤案前,然后跪到一边道:“王松想让我们将上河港让出给徐承驻军。”
陈坤快速地扫了一眼陈光呈过来的密旨后冷笑道:“开什么玩笑,那徐承岂是好相与之辈。到时候让出上河,他率领虞州子弟过河,说不定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承州。我才不信,他敢去捋高霸的虎须!”
陈光回道:“我也是这样回他的,可王松却告知了我另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大有可为,只是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推脱说让他先入席吃酒,我先思索过后再给予答复。”
陈坤好奇道:“哦?你到实说来听听!”
陈光赶忙小声道:“王松说了,朝廷已经暗中从陵州调动近三万兵马屯驻寿州,只需我等将上河港让出,徐承一到上河,寿州和建邺那边马上发动,里应外合,将虞州势力连根拔起,驱逐出江南。到时徐承手中仅剩齐州和虞北,成了无根之木,届时神君你再出兵复夺上河,说不定有机会和朝廷两路夹攻,剿灭徐承,瓜分齐、虞大地。到时最少三州之地在手,神君称霸东北,说不得就能将我神教教义传遍神州。”
陈坤笑道:“有这么便宜的事?朝廷给的任何官职在我看来,皆是狗屁,无论他给不给这个驻州都督,这承、德二州本就死死掌握在我的手中,送个官位就想我让出上河港?这么划算的买卖谁不会做?”
陈光赶忙说道:“神君所言属下亦是想过,只是后来属下想过,若是让这徐承进来河北,目前对于我神教来说,还是利大于弊啊,只要徐承进来,那高霸的注意力就全被徐承吸引过去,就算徐承对我们有什么不轨之心,那高霸也不是吃素,岂能让他如愿?只要徐承敢对承州妄动兵戈,高霸必定起河北之兵全力来打,到时徐承腹背受敌,死路一条!”
陈坤细细思索道:“你的话道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么轻易让出上河港,只得了个没什么用处的官位,实在是不值得。”
陈光只好说道:“一切全凭神君做主。”
陈坤思前想后才无奈道:“确实如你所言,为今之计,让出上河港,对我神教有利,也罢,就依你所言,将上河港让出吧。”
陈光赶忙俯首拜倒:“神君英明。”
陈坤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笑道:“我忽然想到一策,你且附耳过来。”
于是陈光赶紧附耳过去,只见他的表情由原来的疑惑逐渐变为震惊,直接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坤道:“当真要如此?”
陈坤冷笑道:“总不能便宜都让他们占了,本君也要让他们付点利息不是?”
陈光为难的笑了笑道:“神君英明!”
陈坤忽然仔细打量起陈光才说道:“你这易容术还是差些火候,每次都要耗费许多时间来装扮,一不小心就容易露馅。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大天君的姿态从容洒脱,有出尘之气,你要么过于谨慎猥琐,要么过于放浪形骸,这若是骗骗王松这些外来人也就罢了,可这承州上下官员对大天君可是在熟悉不过,你这姿容很是容易让人起疑,等王松离去后,你还是减少露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