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前方奏报的王炎却面露喜色,拍案大笑道:“这徐直果然是一小儿,经不起激。如此大骂三日,纵不能激他出战,气也能把他气死了,哈哈哈!”
就这样,原军不分昼夜的轮番叫骂了三天三夜,且不说徐直,就沿河守军个个都义愤填膺,几乎都吵着闹着要出战原军。
王炎见叫骂效果不错,心情大好,亲自来到阵前听士兵们叫骂,犹如听到仙乐般。随行的王举见王炎心情愉快,也不由说道:“这徐直再不出战,怕是就要压不住这些士兵了,就算压住了,被连骂三天三夜得乌龟也会威信尽失,军心不稳。”
王炎抚须大笑道:“不错,高升此计甚妙,甚妙啊!”
王举:“陛下!此时徐直不敢出现,不如我们再给他加把料。不然再拖上个三五日,怕是徐盛也该回到了。”
王炎问道:“哦?如何为之?”
王举笑道:“既然要当乌龟,我们岂能不给乌龟送些礼?臣命人捕了一船乌龟,准备插上一件女子衣裳当做旗帜,上着写着徐盛二字,派一船过河而至,如此羞辱,那徐直若还能再忍,怕是就真成乌龟了。”
王炎瞬间被逗乐:“哈哈哈哈!好好好,此事便交由你来安排!”
王举当即行礼告退。没半日功夫就见一艘船缓缓的偏向濮留港,船只的布置就如王举所言那般,船头挂着一件写着徐盛大名的女服,船舱内用网兜兜了满满一船的乌龟。
濮留港众将士见状,均破口大骂,扬言要将原军全军屠尽方才解恨。
当日夜里,周军终于不堪辱骂,出寨而来,王炎闻言大喜,当即下令全军推进。放话今晚拿下濮留港,第一个登寨者,封万户侯,赏万金。
此话一出,全军将士像吃了春药般,嗷嗷叫唤,士气大增。王炎不由得很是满意。
随着双方船只越靠越近,双方弓兵都开始搭弓射箭,一时间河面上到处都是你来我往的箭矢飞射,大家的箭矢都上了火,所以没过多久,双方的前头船只都燃起了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河面。
随着双方船只终于触碰在一块,两军相互跳帮到对方船只进行肉搏混战,打的难分难解,杀声震天。
原军仗着人多船多,渐渐的占了上风,打的周军节节败退,周军领兵的镇东军水师统领司马栋见原军势大,赶紧下令全军后撤,退至后方依水寨而战。
原军先锋王举哪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赶紧下令全军军咬紧周军掩杀过去。哪怕水寨上射出的箭雨和投石为撤退的同袍掩护,也完全被王举无视,对于他来说此时不是仁慈的时候,若是不能拿下这港口水寨,今夜的血战岂不白死了许多将士?只要拿下水寨,就算死再多人都是值得的。
赶紧下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的推进,有倒是兵败如山倒,周军自后撤开始,就被原军咬死掩杀至水寨大门,经过一番人海战术的血战,终于攻破寨门,其他周军见状,赶忙弃寨而逃,王举顾不上追赶逃兵,而是率兵占领了水寨,等待王炎后军的到来。
王炎见到濮留港已破,不由得兴奋地哈哈大笑,下令全军全速前进,迫不及待的就上了南岸,在王举先锋队伍的迎接下,洋洋得意的进了濮留港。
就在原军入寨入到一半之时,寨内突然不少周兵四面八方从地底下掀开面板杀出,打的王炎等人措手不及,城外也有原本出逃的周军结阵骑马返回,瞬间将原军冲散,王炎等人也被眼前的变故惊的不知所措,还是原国大将军王誊一把拉着王炎往回冲,边冲边喊将士护驾。
没一会就在乱军中冲出了寨门,结果出了寨门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只见周军数只骑兵就像割韭菜般四处冲杀原军。
因为有草原十万骑兵助阵,所以王炎此次并未组建太多的骑兵过河,导致过河的几乎都是步兵,在兵种优势面前,步兵几乎就只有被骑兵冲杀的份。
王举也知道情况危急,不能耽搁,赶紧催促众人快快登船,王炎此时也顾不上十万河北子弟,赶紧在亲兵的护卫下往港口奔去。突然杀出一队骑兵拦住去路,只见那骑兵主将身躯甚是伟岸高大,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身后竖着一杆旗帜。王炎不由自主地念出旗帜上的大字:“大周楚西伯柱国大将军镇南将军高?高适?他怎的会在这里?”
不错,来将正是高适。原来当日徐盛为了防止军机泄露,在下了朝后跟明帝用膳之时才将真正作战方案秘密托出,且得到了明帝的许可和密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京城,在路上派出身边亲兵前往各地调兵遣将,而自己则孤身一人一骑独自赶往齐州登海港,接过征北军副帅符颖的指挥权,秘密集结水军,蓄势待发。同时命符颖前往封州,接替徐直。
而高适在得到明帝的密旨后,便偷偷领了一千骑兵日夜兼程地赶来濮留港,按照徐盛的计策隐藏在港口边上十五里地的沉野乡。此时的符颖也赶到了濮留港水寨接过了徐直的指挥权,让徐直得以脱身前往封州另一港口黄龙渡,等待徐盛信号再发动总攻。
高适的名声此时不比徐盛弱多少,王举知道对手不可小觑,当即率兵迎上,为王炎撤退争取时间。
想那王举身为世家嫡系,自小就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不但文武双全,一身武艺亦是不凡,只见他持槊驱马直奔高适,高适哈哈一笑,提槊一挥,身后骑兵有序散开迎上,双方骑兵瞬间冲撞在一起,王举也被拦了下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再而竭,王举满腔血勇半途而止,气势上就弱了半分,不等他提气再冲,高适已经拍马而至,举槊便刺。王举见状,刚忙双腿一夹,用力一扯马缰,胯下骏马立时一跃调转半个身子,堪堪躲过高适致命一击。
高适一击不中,突然勒紧马缰,也不调转马头,大手一甩,槊杆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直扫后方,王举赶忙双手握杆,提槊格挡。
“碰!”的一声巨响,王举被高适一招横扫千军震得马槊差点脱手,高适不等王举反应过来,顺势调转半个马头,持槊自下而上一挑,王举的马槊瞬间被挑飞,高适当即一杆拍下,整个槊头一把击碎了王举的头盔,落在王举头上,王举顿时脑浆并裂而死。
高适拍死王举后,头也不回的拍马就朝王炎逃命的方向追去。
王炎等人已经下马,正准备登船,只见高适单枪匹马追赶而来,口中大呼:“王炎狗贼休走,今夜誓杀你于此!”
王炎不由得又惊又怒,对左右亲兵喝道:“君辱臣死,朕遭此羞辱,尔等还不快去将他给杀了!”
立马就有数十亲兵,牵马而上,齐齐迎击高适,可谁知那高适勇猛无双,马不停蹄,直奔而来。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如入无人之境。这等身手,当真世间少有,眨眼功夫就杀到了王炎身前。
王炎的族兄原国大将军青北王王誊见状不妙,来不及上马,赶忙抽出腰间宝剑护卫在王炎身前,不等他喊出护驾二字,就被高适直接一槊捅穿,不甘的看着插入胸口的槊杆,无力地垂下了头,死不瞑目。
就在王誊被捅之时,王炎所登之船已经离岸,高适一把把王誊的尸身甩开,却发现已经追不上船只,恨恨地将手中马槊用力一掷,那杆马槊犹如利箭一般直奔船上的王炎射去,直接射穿王炎右肩,钉在了船板之上。王炎瞬间倒下,死活不知。
此时赶来支援高适的士兵见到这一幕,看着高适的眼神犹如见到天将下凡一般,众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炽热的崇拜,不知谁先带头大喊:“王炎已死!将军威武!王炎已死!将军威武!”
一时间传遍整个濮留港,都在大喊着:“王炎已死!将军威武!”
剩下的原军听到这话都没了斗志,纷纷弃械投降。而部分已经夺船而逃的将士也恨不得船身长对翅膀,好跑得快些。
此时原军约摸有两三万人逃出濮留港,都在拼命划船往通天港撤退,谁知行至半途,只见有上百艘船自天河上游结阵而来,领兵的正是徐直和符颖。
二人见到原国溃兵,想都不想,当即下令全军放箭,将原军射杀于此。
大部分原军逃命之时,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自然是把身上能卸的重量都卸了,不然如何能抢的过别人,这时半途遇到攻击,除了挨打还能如何?没一会工夫就有人挨不住了,跑到船舱大喊:“手下留情,我等愿降!”
一时间求生的意念传遍全军,徐直和符颖未废什么力气就收降了天河上的原军。最令人惊喜的是俘虏了被高适一槊钉得奄奄一息的王炎。
至此,王炎所率十万原军,战死者两万四千五人,踩踏落水而死者两万一千余人,弃械投降者三万六千余人,余者不知所踪,可说是全军覆没。
此战最惨的还不是王炎,而是珂力亲率的十万铁骑。当时珂力考虑到第一次南下的教训,便与王炎约定,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蒙女骑兵只在陆地作战,若想要蒙女骑兵渡河,就必须要等原军拿下对岸港口才行。王炎自然满口答应。
最终珂力得到王炎传来的讯号,说是先锋王举已拿下濮留港,当即不再犹豫,下令全军登船渡河,结果渡河未过半,就见对岸火光冲天,又打了起来,没一会工夫,就见原军将士相互争夺船只往河北撤退逃命,珂力自然也赶紧命令调转船头,自己的族人不善水战,十万只旱鸭子在天河上就是个活靶子,得赶紧返回北岸才是正理。
只要回到河北,他的十万铁骑登上陆地,对岸自然不敢来攻,还能协助王炎收拢溃兵在沿河重新筑起防线,大不了就守着河北就是。
就在他庆幸自己还有时间撤退之时,只见天河上游近三百艘船顺流而来,速度之快,转眼就到,不等他吩咐族人拉弓,就见到许多族人因为紧张而被船只摇晃致落水,马背上的英雄在水上,别说拉弓,就是站稳都成了问题,为今之计就是赶快往回划,庆幸的是船只舵手都是王炎特地配置给蒙女族的水军士兵,操舟逃命不至于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