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次看见他,好像是在王府的主屋里。他从门外经过往里头扫了一眼,沈故渊背对着他,红袍曳地,华发披身,手里拿着个鲁班锁,轻轻地塞进衣袖。
压住心里的欣喜,沈知白点头,颇有风度地道:“好,那我命人去准备。”
“清儿。”她疑惑地回头:“刚刚是你扶住我的吗?”
想起胸口被冰凉的长剑贯穿的感觉,沈故渊闭眼,还是决定绕个远路。
真的假的?池鱼满脸狐疑,可当他走进他们的院子,又准确无误地走进主屋,在她放澡盆的隔间隔断处站定的时候,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于是,他带他来了这里,冒充“高僧”。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以前睡觉,都是她陪着的,所以他才能安眠。
头一次听她说这句话,沈知白有点怔愣,随即却是心里一暖,眼里像是化了春水一般,盈盈地裹住她。
“相公。”她连忙上去拉住他,惊慌地比划道:“我刚刚看见一个人。”
他的忙,叶凛城是不太想帮的,毕竟这个人伤了池鱼不少,池鱼能忘记他是个好事。
“那是什么?”郑嬷嬷轻笑:“您若珍惜,会让她留在凡间嫁给别人,自己回去月宫?您若珍惜,抛弃了她一次,怎么又抛弃她第二次?您若珍惜,已经放过她了,怎么又回到她面前来?主子,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知白道:“不管他,最近我很忙,都没有好生陪过你,说了咱俩走回去,就不等他了。”
一双璧人并肩而行,夫人时不时拿起怀里的翡翠包子送去公子的嘴边,那公子眼神分外深情,张口咬了她给的包子,两人有说有笑地就走远了。
抬手缓缓盖住自己的脸,沈故渊轻声问:“我能怎么办?”
屋子里没人看见他,小丫鬟犹自惊讶地道:“这倒是了不得了。”
“为什么?”苏铭不解:“我很想知道主子为什么回来了,按理说,他不是该一直留在月宫里吗?”
是啊,跟她没关系的。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史籍卷宗都泛了,她来觉得伤心有什么用?
池鱼愣了愣,眨着眼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延绵子嗣是我该做的,与你,自然也是心甘情愿。”
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小丫鬟吓了一跳。
“那……”沈知白抿唇:“你是因为要延绵子嗣而想的,还是心甘情愿与我……”
池鱼震惊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又震惊地抬头看了看面前这竟然落泪的绝美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甩甩手,又拿帕子擦了擦,然后后退两步,皱眉屈膝:“失礼了,告辞。”
啪嗒——
池鱼不经意地侧了个头,发现远处好像有一抹很亮的颜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格外打眼。
“这就是你找的人?”嘴角抽了抽,池鱼上下打量那人好几眼:“这位……跟高僧好像挨不着边。”
圆房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咬咬唇,低了头。
池鱼好奇地披了外袍打开门,正好瞧见清儿神色复杂地举着手,好像是打算敲门。
沈知白怔愣,深深地看着她道:“我在等你。”
沈故渊勾唇:“这个,便我去说吧。”
然而,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了,人没有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人怎么好像在盯着她瞧似的?
“谁敢?”沈知白凑近她耳侧,低声道:“她们真扔,我帮你挡。”
说着,又笑眼看他:“那你听懂了吗?”
咽了口唾沫,池鱼看了看那拥挤的人群,有些顾忌地道:“人也太多了,改日再来买吧。”
“这个我不知道。”池鱼笑着低头:“我这个人没什么好的,他大概是行善积德吧。”
池鱼低笑,眼里水光潋滟:“那时候的知白可好看了,一身白衣,救我出了生天,在我眼里就像天上派来的神仙一般。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所以我现在嫁给他了。”
“你们都说,我是飞升上来的神仙。”沈故渊低笑:“我怎么就没多问一句,自己到底是怎么飞升的。”
不就是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么?这有什么难的,她爱上过两次,第三次,定然也会……
“你这傻子。”郝厨子皱眉:“主子回去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我跟你说个话怎么就那么费劲……郑嬷嬷人呢?”
英雄救命以身相许的戏码,一向是这些个小女儿爱听爱看的,小丫鬟激动不已,挥手之间水花乱溅:“那侯爷是怎么喜欢上您的?”
“就凭你,也想得到我的原谅?你做梦!”
池鱼颔首,眼珠子一转,扯了扯沈知白的袖子,朝门外使了个眼神。
沈故渊站在巷子口,一身红衣淡。
沈故渊头也不回地道:“我知道哪里有问题。”
叶凛城狠狠踩了沈故渊一脚,连忙上前挡住他,对池鱼道:“这位大仙没事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当真,他不会算命的。”
“街上。”池鱼道:“那日这位公子好像很是伤心,还落了泪,恰好与我撞见。可一个转头的功夫,公子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