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池鱼焦急地道:“我师父呢?他说他要走了,我得抓紧最后的机会留住他!”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院子那个嬷嬷说过,你体质差,容易生病,眼下就老实些,好好睡一觉。”
而且这一招,她压根拿他没办法!池鱼蹲在原地生闷气,气了一会儿,眼睛一亮,立马回府找郑嬷嬷。
郑嬷嬷一愣,眼里有些愕然,也有点心虚。
“……”郑嬷嬷垂眼,眼神略微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会突然深究起那噩梦来,已经做了这么久了,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吗?
“跟我来。”懒得搭理她,沈故渊径直拉起何宛央就往外走,留池鱼一个人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
沈知白苦口婆心地说野路子学不得,要她继续让沈故渊看见她宜室宜家的一面。
“这个……”宛央道:“见得还比较少,更多的是郡主常常黏着王爷。”
“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找老匠人求来的。”池鱼朝他走近两步,抬头,眼里光华流转:“就料着你会喜欢。”
肌肤之亲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门就“啪”地被人推开了。
深吸一口气,池鱼顶着越下越大的雨,一路跑回了仁善王府。
收手将那东西放进袖袋,沈故渊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无事献殷勤?”
胸口疼得几乎不能呼吸,池鱼费劲地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她觉得自己溺了水,努力地伸着手,茫然地找着岸的方向,却怎么也找不着。
“永远不会想起?”沈故渊冷笑一声,抬眼看着她,眼神笃然:“只要是我想想起的事情,早晚会想起来。”
沈故渊眼睛一亮,伸手就接了过来,轻轻一动,那绳梯有个机括一转,梯子一节节地变化翻转,小人儿竟然就一阶阶地爬了上去。
那些个缠绵纠葛,不是说身子好了,就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的。
“没有。”沈故渊道:“我没有心跳,这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事情。”
沈故渊微微皱眉:“你明知道不可能,我拒绝你那么多次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姑娘。”郑嬷嬷叹息:“这些日子老身都看出来了主子这一趟是非走不可,您又何必强留呢?”
“别的都先不论。”郑嬷嬷最后问了他一句:“哪怕池鱼丫头一直就在您身边候着,您也不回头看看她,坚持要想那些早已经过去的事情吗?”
池鱼呆愣地看着他,那背影大步往前走了,走得极快,天上的雨也落得极快,顷刻之间就模糊了他。
“我挺好的。”池鱼笑着哽咽:“我这样就挺好,你不用补什么东西给我,补了也没有用。”
郑嬷嬷沉默,轻轻叹了口气。
宛央一笑,眼里的光动人极了:“一想到我会再也见不到他,我就难受得活不下去了。这样一比较,就算他未必能喜欢我,那我也情愿跟在他身边吃苦。”
门扉微微泛光,池鱼盯着盯着,眼泪便又决了堤。
池鱼吓了一跳,“咕噜”地咽了口唾沫,悻悻地往宛央身后站了站:“师父,你怎么来了?”
宛央哭笑不得,搓着手无奈地问:“您这么气势汹汹的,找宛央有何事?”
池鱼终于还是笑了出来,眼睛没睁,两行亮晶晶的东西却是顺着眼角流进枕头里。
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子里没动静。两个时辰过去了,屋子的门依旧没有打开。
“主子已经在准备回去了。”打断她的妄想,郑嬷嬷垂眸道:“他本是要交代事情的,但方才回来,直接扔了一本册子给老身,让老身和苏铭去办,他已经先行施法,准备回月宫。”
于是,沈故渊每天从外头回来,都能看见满桌子的饭菜,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宁池鱼站在门口朝他屈膝行礼,含羞带怯地问:“师父是要先用膳,先沐浴,还是先和我聊聊?”
“你知道凌迟之刑吗?”
“到你幡然醒悟的时候!”池鱼眼眶和鼻尖儿都是红的,眼神却是分外坚定,看着他道:“我不信你舍得下我!”
这要怎么劝啊?郑嬷嬷很头疼,这池鱼丫头看起来是死心眼啊,认准了要跟着自家主子了,这会儿好不容易主子没走,却要她嫁给别人,换人来谁受得了?
“那也用不着给这个啊?”郑嬷嬷装作一本正经地道:“这可是您用来护体的,您给一个凡人,她至多能不生病而已。”
冷笑一声,沈故渊手指用力,将她死死捏着的衣袖一寸寸地收了回来。
喜上眉梢,沈故渊正想问这是怎么弄的,结果抬眼看见宁池鱼那偷笑的模样。立马就恢复了常态,皱眉道:“什么破玩意儿,也值得你来显摆一回?”
转头看她一眼,叶凛城伸手一探她的额头,低骂一声:“你还认识我是谁吗你就让我别走?”
“啊?”宛央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
身子动了动,好像有了些知觉,池鱼缓缓睁眼,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床边坐着个红衣白发的人。
池鱼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知道个大头鬼!”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叶凛城气不打一处来,闭着眼将她衣裳解了,又给她换上一套干的里衣,然后将她整个人塞进了被子里。
心里一松,接着却是更沉得厉害,沈故渊后退两步,有点不敢相信地移开目光,盯着地面细细地想了一会儿。
沈故渊闭眼:“是。”
池鱼气得瞪眼:“不是说法术消耗法力吗?当初在陵墓那么危急都不肯用,现在为了躲我倒是用得快!”
“我不……”池鱼扁嘴,声音里都透着委屈:“我一松开手,你们都会走。”
……
“哪怕跟我已经有这么多的牵扯,你也还是说走就走?”
池鱼陷入了梦魇,梦里有一只手捏着长剑,毫不留情地划向她的身子,手臂上一刀,肩上一刀,腰上再一刀。
“我……”宛央叹息:“我在这京城无亲无故,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该同谁说,只能把您请来,还望郡主莫怪。”
为难地捏着手里的菜篮子,郑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有些事不是奴婢非得瞒着你,而是天有天规,飞升的神仙的前尘往事,旁人是不能多言的,否则非得毁了仙身不可。”
“你有。”池鱼固执地道:“我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