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了两下,味道还不错,沈故渊意外了:“不是你做的吧?”
沈故渊沉默不语。
微微一顿,她回头,就见一身青白宽袖雪衫的沈知白站在不远处,有些惊讶地道:“你怎的也在这里?”
嗤笑一声,沈故渊将那袍子扯过去,放在身上信手捏着,眼皮子一抬就给了她一记眼刀:“你别的没学会,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等我?”沈故渊白她一眼:“你不抓紧时间和沈知白培养培养感情,等我有什么用?”
池鱼被他逗得笑了笑,眼眶却是发红,睨着他道:“的确不错,但我不喜这颜色,太浅了。”
池鱼垂眸,觉得这人世间的情爱不圆满的可真多啊:“这样的人,那姑娘都不喜欢吗?”
郑嬷嬷吓了一跳,很是无辜地摆手:“这跟老身可没关系。她自己说要绣衣裳给您的。”
池鱼等啊等,都看见宛央跟着忠亲王走了,也没见着自家师父下楼来,眼瞧着天色都要晚了,池鱼深吸一口气,提起裙子就打算自己上楼去找人。
“……没事。”缓过神来,池鱼朝沈知白傻笑:“我师父一向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突然出了什么事,他就先走一步了。小侯爷要问安也就下次再问吧。”
“这件事其实本也该本王和故渊做主。”花厅里,静亲王笑道:“但是犬子对池鱼郡主甚为上心,所以想听听她的意见。”
轻轻叹息一声,沈知白眼眸深深地看着她道:“罢了,他不陪你,我陪你好了。楼下那么多古琴,去挑一把称手的吧。”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沈故渊半阖着眼,不太友善地看着他们。
“哦,是吗?”沈故渊皮笑肉不笑地问:“绣得辛苦吗?”
忠亲王顿了顿,点头道:“故渊觉得妥当,那本王便可以去找青玉商量商量。”
越是想不明白,心里反倒是越揪得紧,像是落白的爪子爪上来,爪尖儿用力,掐着心口不放了。
池鱼一个激灵便站直了身子,笑道:“看风景啊。”
笑意僵在了脸上,宛央愣愣地看着他:“你……还是不愿意娶我?”
池鱼慢慢冷静了下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对哦,自己好像更惨哦,人家好歹还有成亲在一起的可能,她呢?
“嗯。”沈知白颔首,带着她下楼,一把把地去挑琴。
“嗯。”沈故渊起身道:“那我就先出去看看他们。”
好在宁池鱼似乎压根没被他伤到,反而是眨巴着眼在软榻旁边蹲下,撑着下巴看着他道:“师父,你知道我想留下你,我也知道你想走。所以我做这些在你眼里很无聊,但同样的,你这冷漠无情的戏码,在我眼里也很无聊啊。”
沈知白有些恼怒,想了想身后的人,还是缓和了神色,转身打算安慰她。
沈知白很自然地站在池鱼身边,低声道:“你看那边。”
沈故渊坐在屋子里等晚饭,随手翻了几页姻缘簿,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发呆。
他们一并要回避,自然是要连他们的媒一起说了。池鱼抬眼,望了望坐在一旁的自家师父,心里叹了口气,替他们关上了门。
叹了口气,沈知白摇头:“这世间的缘分,早一步是有缘,晚一步就是无缘,那姑娘先爱上了别人,自然不会再喜欢他。那个少年想得通透,琴声一奏就是好几年。后来姑娘出嫁了,少年抱着琴隔着一条河相送,送出了好远,最后再也没能看见她。”
“那为什么我不行?”何宛央皱眉,终于不再怯生生的了,看起来倒像是生了气,不服气地问:“你要门当户对,如今我与你勉强能算门当户对了,你又说对我没私情。可对别人没私情你都能娶,为什么就不能娶我?”
池鱼笑眯眯地坐下来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义亲王觉得妥当?”忠亲王眼睛亮了亮。
捏手屈膝,池鱼道:“我随师父来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沈知白眼有痛色,看着自己那浅白色的衣袖渐渐浸透了两块水渍,眉心微微拢起。
沉默地想了想,池鱼苦笑摇头:“暂时想不到别的了。”
“岂止是飘零。”沈故渊补了一句:“未入洞房就守寡,简直算是凄惨了。”
他昨晚的噩梦太疼了,疼得他今日起来心神不宁。
要是心里当真有深爱得不得了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又怎么可能同她有那么多纠缠?
“主子?”郑嬷嬷惊了惊,料到他要做什么了,连忙急急地喊了一声。
“有劳。”沈故渊颔首。
沈故渊的目光先散了,低头一思忖,松了语气道:“其实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定定地看着她,池鱼道:“师父,你何必自欺欺人?”
正想着,门就被人推开了。
“无妨。”沈知白将整幅衣袖都借给她:“我不嫌。”
“可辛苦了!”池鱼连忙把手伸给他看:“您瞧瞧,全是针眼儿!”
这猜的是没错的,沈故渊本也是慢慢悠悠地在人间晃荡,不打算走。可自从皇陵棺材里躺了回来,他每晚都做噩梦,梦里那女人给他的感觉还越来越近。
“说媒?”沈知白低笑:“我原以为他今日来就为着你我呢,想不到还有别的媒要说。”
说着,看了几个年轻人一眼:“知白,你带着池鱼青玉和宛央先去庭院里走走,过会儿再回来。”
义亲王笑着拱手:“这有何不妥当的?”
郑嬷嬷心里一跳,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家主子,不要就不要,这么伤人做什么?
沈故渊道:“不用听了,我替她做主了就是。”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池鱼眨眨眼,意识到不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当真是我绣来要送给师父的。”
“嗯?”沈故渊斜眼:“你先前还说为了报恩一定会找一段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