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计划是很美好的,准备了花瓣也准备了焦尾琴,将这么久以来一直藏着偷练的琴艺一股脑全抖出来了,为的就是能让沈故渊大吃一惊,顺便看看她这个昔日里不成器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小有所成。
“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沈故渊沉吟。
“也不全是我绣的。”郑嬷嬷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一些,扯起软榻上的红袍,捏着一处给他看:“这对鸳鸯就是郡主绣的,她绣工自然是比不过老身的,不过很认真,您看。”
嗯?可惜?池鱼不解地看着他道:“有什么好可惜的?送给你的东西,我再多扎几个针眼都……”
池鱼轻哼一声:“我不管,反正我感受到的就是这样,你继续冷漠无情好了,我去给你做晚膳。”
“不好玩。”沈知白道:“我倒是想像叶凛城那样帮帮你。”
“有劳师父费心。”池鱼扯了一个笑容给他:“我吃饱了。”
“好。”静亲王笑眯眯地道:“多给知白美言几句,等这亲事成了,本王自然是要给你媒人红包的。”
旁边低着头的宛央愣了愣,有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沈故渊颔首:“本来还愁你若是嫁去静亲王府,会给我丢人,现在看来。也不算小侯爷亏了。”
旁边的宁池鱼一早猜到要发生什么,只管盯着那边的沈青玉瞧。
说罢,红袖扬得老高,一转身就回了庭院里头。
然而,二楼的隔间早就空了,几杯茶都已经凉得沁人,池鱼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抓了个伙计来问:“刚刚在这儿的白发人呢?”
“哎呀,你们当着两个人的面儿说媒,年轻人总是会不好意思的。”静亲王嗔怪地看着他们道:“原以为你们说媒靠谱呢,结果倒是帮倒忙。”
幸好沈故渊没有再为难她,想了一会儿,就挥手让她出去了。
天地一片雪色,茫茫无涯,穿着盔甲的人跪在雪地里,捡起一枚红色的香囊。
微微一噎,沈青玉有点茫然。
池鱼满脸犹豫地进来,频频回头看后头的郑嬷嬷。
“我不会放你走的……不管你去哪里,你生,我追你踏遍这山河,你死,我随你堕入那黄泉!天上地下,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你!”
宁池鱼干笑两声站起来,朝各位行了礼就往外退。
揉了揉眉心,沈故渊觉得,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个沈羲,跟他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一个旁观者,断然不会那么痛。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噩梦给解开,日夜困扰,实在很恼人。
沈知白意外地挑眉:“他说话那么难听,你也不难过?”
“这个混账!”池鱼磨着牙道:“我还以为他这些年有长进了,结果却还是那般无耻。人家一片真心,他怎么能这般无情?”
池鱼皱眉睨着他:“看我笑话这么好玩?”
第一计献衣显然是失败了,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做菜。
“小侯爷这是要送我礼物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池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鼻酸的感觉,拍手道:“你这么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没说完,她就瞧见沈故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剪刀。
她一点也不脆弱,也不是受不得委屈,就是忍不住想流泪。
想起很久以前尝过的宁池鱼的手艺,沈故渊很挣扎,但扫一眼那菜色,好像又还不错。
沈故渊不悦地看着她:“我要郝厨子做的饭菜。”
伙计想了想,道:“那位贵人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你说什么?”沈故渊眯眼。
“今日遇见忠亲王,他提起沈知白和你,想让我帮着牵线。”从袖子里拿出一段红绳来,沈故渊道:“别的我不会,这个我是最在行的。”
里头的宛央沉默了许久,抬眼看着面前的人问:“那你会喜欢你将来要娶的女子吗?”
半个时辰前?池鱼傻眼了:“不可能啊,我一直在下头等他,他若是走了,我怎么会没瞧见?”
沈知白连忙拉住她,哭笑不得地示意她冷静。
池鱼满眼怀疑地看着他。
瞧他又拿了一把跟上一把差不多的古琴,池鱼忍着泪意揶揄:“这把怎么了啊伙计?与前头的有什么区别吗?”
眉梢微动,池鱼拉着沈知白就默不作声地退出庭院,躲在月门旁边偷看。
放了筷子,池鱼沉了脸:“我不嫁。”
“嗯。”沈青玉恢复了常态,平静地道:“你如今的身份要再嫁倒是终于不尴尬了。”
“好。”池鱼笑眯眯地同他一起上楼。
“嗯。”眉心微拢,沈故渊道:“我的七情六欲,本也就没有干净,我会生气,也会高兴。更是有可能喜欢一个人的。”
“熟的。”沈故渊烦躁地挥了挥袖子。一股子清风朝忠亲王吹去。
“三皇叔……”沈青玉皱眉,他不懂这唱的是哪一出,他和何宛央是认识的,三皇叔应该知道啊,这怎么就装作什么也不懂似的,乱点了鸳鸯谱?
“三皇叔也在?”沈知白道:“那我便去问个安吧。”
说罢,自己也拿起筷子来吃。
“真要给宛央找个姻缘的话,我看堂下就有人合适。”沈故渊转眼看向沈青玉:“而且镇南王之前与忠亲王交情匪浅,他的儿子来做王爷的女婿,想必王爷十分高兴。”
“池鱼。”背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忠亲王听着这话倒是乐呵,笑着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静王爷最近可为小侯爷的婚事操碎了心,如此一来,我倒是能给他传个喜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