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知白有点意外,眼下这局势,傻子都看得出来。孝亲王定罪之后,朝中势必是要以三皇叔马首是瞻的,先前因着妖怪的传言,三皇叔在朝中威信尽失。孝亲王要处置,便正是三皇叔重新树立威望的时候。
沈故渊反应极快,伸手勾住池鱼的腰,往前跨了半步。
“快去快回啊。”叶凛城朝她挥手。
池鱼看得心疼,包扎好他的手指,扭头又继续翻郑嬷嬷的药箱,企图再给他找点内服的药。
然而她下一句就是:“不是还有忙要我帮吗?”
知晚微笑道:“您是不是觉得王爷伤了您的心,所以后来急吼吼地要嫁人?”
“这叫记仇?”沈故渊眉头皱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道:“区区丞相之女,竟然能去天牢里捞出死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那号称守卫森严的天牢,也是个被权力腐蚀的地方!此事若是不把她扣住,一五一十地问清楚,那下一次被放出去的是不是就是沈弃淮了?”
“老兄,这就是你笨了。”叶凛城摇头:“宁池鱼这种傻姑娘,喜欢你还好,随意你怎样她都会跟着你。但要是不喜欢,你还凑上去让她知道了,她定然是要赶你走的。”
“啊!”那姑娘显然自己底盘也不太稳,摇摇晃晃的,直接就往沈故渊身上倒。
池鱼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沉,狠狠一脚踩上叶凛城的脚背。
白妙言?池鱼觉得好像是听人聊起过,这位郡主似乎……很是活泼。
沈故渊闷哼两声,淡淡地道:“一时走神罢了。”
皇叔?池鱼挑眉,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姑娘。
沈故渊勾唇,捏了捏帕子,斜眼看过去:“举案齐眉又如何,打情骂俏又如何?”
“哎哎哎!”叶凛城连忙扒拉住隔断:“你干什么?外头很冷的!”
“知白找我有事?”拂袖在主位上坐下,沈故渊余怒未消,语气听得人心惊。
池鱼耸肩:“也没什么。郑嬷嬷说你是飞升的神仙,一到天庭就不太受人待见,没有人敢接近你,也没有人教你天庭的规矩,是月老收留了你。”
为难地看他一眼,宁池鱼道:“我觉得,他需不需要我是一回事,我想不想照顾是另一回事吧。”
“这话该我问你。”池鱼咬牙,声音从牙齿缝儿里传出来:“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
扣了书,沈故渊皮笑肉不笑:“是谁告诉你们,我的书房,可以随意进出的?”
沈故渊垂下眼皮来盯着她,微微皱眉。
“这也太有本事了。”沈知白苦笑:“自从她察觉我的心意开始,我跟她之间,就没能再亲近。”
“心情不好还去看他,那岂不是心情更不好?”沈知白挑眉。
然而没想到,那小丫头不到片刻就跑回来,笑吟吟地道:“郡主这边请,我家小姐在等着您呢。”
淡淡地“嗯”了一声,沈故渊道:“多谢。”
“要是不冷,我才舍不得让人去马车上把这披风拿来呢。”沈知白叹息,目光眷恋地看着身上的披风道:“这可是池鱼的心意。”
然而,打那之后,再没人敢靠近他,也没人来给他定品阶,更没人告诉他天庭的规矩是什么。
“是啊!”知晚捏了捏手帕:“我本还想着,这桩婚事不成,定然得被爹爹打上一顿,半年出不得门。可三王爷如此一来,我不仅不会受罚,反而是立马就能嫁给唐公子了!”
共同的爱好?池鱼皱眉:“叶凛城喜欢偷东西、打架、调戏姑娘,小侯爷喜欢诗书乐器、人间正义。恕我直言,两位的爱好,怕是差得远。”
“哦?”沈知白笑着扭头问他:“宜嫁娶吗?”
“哪儿也不用去。”沈故渊道:“等着。”
“嗯?”池鱼疑惑地抬眼看他,沈故渊更是一声冷笑扔过去:“我说得不对?叶公子要是能找出我的所作所为有半分与律法相悖之处,那我今日就认了这个‘心胸狭隘’之名。”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絮絮叨叨地道:“多大的人了,茶杯都不会放?”
沈知白连连摇头:“这脸翻得比书还快。”
说罢,扭头就跑了出去。
叶凛城皱了皱脸,被沈知白拉着,幽幽地朝池鱼吐出四个字:“重色轻友!”
他就一个人在南天门站了好几天,直到月老出现,眼睛发亮地将他带回了月宫。
知晚连连摆手:“小女可承不起您一个谢字,太重了,会折寿。您啊,也先去外头看看热闹吧。”
池鱼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叶凛城和沈知白倒是有契得很,相互看一眼,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您帮了大忙了!”知晚拉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去了隔壁一间空置的厢房。
“嗯。”沈故渊道:“在知晚成亲那日,你得帮我个忙。”
……
啥?池鱼瞪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一个灰白色连襟长裙的夫人站在人群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是淡得很。
这伤口里还有碎渣子在,鲜血淋漓的,哪里就不碍事了?池鱼又急又气,语气都变了:“你给我按着,我去拿药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天,也不记得在上天之前自己是谁,从哪儿来的,做过些什么。但,他脾气不好,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就将来检验他法力的神官打了个半死。
颔首应了。沈故渊一挥袖子就离开了厢房。
真的要做这种缺德事吗?
池鱼探头看了看地上那姑娘,咋舌道:“这正常情况下,你不是该很有风度地扶人家一把吗?”
能喊皇叔的,自然是跟她一辈的郡主,上一辈的王爷生女儿的不多,除了她老爹之外,好像就只有个怀王。
旁边的叶凛城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咬牙道:“真是好骗!”
“三皇叔……”地上的姑娘爬起来,眼泪汪汪的:“人家好不容易赶过来拜见您,您怎么这样对人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角边虽然还挂着笑,但怎么看都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