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没法说第二遍,郑嬷嬷直接把请帖给递了过去。
“男女授受不亲,我让小二来帮个忙。”池鱼道:“我去准备马车。”
“你故意的?”沈故渊声音里已然带了杀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
然而,宁池鱼连看画的心情也没有,沉声道:“你大可以不救。”
“还没想好。”池鱼道:“得去雇佣个机灵些的。”
池鱼没回答,只问:“你在哪儿下车?”
池鱼脚步一顿,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话不是您说的吗?我报仇了之后,随便跟谁成亲,就算是报答您了。眼下刚好遇见合适的,怎么就不能成亲了?”
撑起半个身子,叶凛城好笑地看着她:“你这态度,我是该感谢你救了我命呢,还是该说你没人情味儿?”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好像是叶凛城等着的人来了。不过这人却没下车,懒洋洋地把一卷东西递出去,那骑着马的人直接接过,停也不停地就继续往前跑了。
“我是说,你拜堂成亲的事情。”叶凛城抿唇:“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矩,但你们这些贵人……你要是跟我拜堂,以后怎么办?”
池鱼不置可否,起身就要下车。
思忖片刻,池鱼问:“你不收我银子?”
叶凛城皱眉:“为个男人,至于吗?还是个混账男人。”
冷笑了一声,池鱼眉梢微挑,眼里嘲讽之意十足:“您还记得那天您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啊,我赶着出城,只是为了交货。”叶凛城耸肩:“货交完了,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京城里的姑娘我都没玩够呢。”
正挣扎着准备离开这里的叶凛城被她吓了一跳,动作一猛就扯着了伤口,疼得他“哎哟”一声,愤怒地道:“你就不能敲个门?”
一股子药香,混着血腥的味道从那盆子里飘出来,沈故渊皱眉看了一眼,看见那熟悉的花纹,脸色骤变。
说罢,关上门。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看人拜堂。”
这是那晚的床单,怎么会还在?
“宁池鱼。”沈故渊咬牙:“你觉得随便找个人成亲,就算了了?”
然而,还没掀开车帘,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沈故渊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门被人不敲就推开,他烦躁地低斥:“别来打扰我!”
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沈故渊问:“怎么就成我逼的了?”
池鱼一顿,没回头,低声道:“我来送送故人,没什么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沈知白停下步子,拽住他:“你先说清楚!”
“我是那种会把名字卖了的人?”池鱼冷笑。
池鱼颔首,顺顺利利地带着叶凛城出了门。
叶凛城怒了:“你收了我银子,连拉我一下都不肯?”
“……”
他当时是想诛她的心。可现在回想起来……沈故渊双眸通红,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书桌。
他一头白发没有恢复原状,还是三丈长,但长而不乱,如瀑布似的从断桥边垂了下去,云纹宽袖红袍拢在身上,衣摆也很是宽大。旁边有枯叶落下来,从他恼怒的眉眼间飘落悬崖,美得像一幅画。
那么,要出多少钱才能找个人拜堂?池鱼打开自己的荷包看了看。先前当郡主的月钱一月是十两,她存了很多年,但是给沈弃淮买生辰贺礼的时候,她向来很大方,所以现在荷包里,也就五六十两银子剩余,自己吃饭都是个问题。
失重的感觉陡然消失,池鱼惊愕地抬眼,就看见沈故渊那似嘲非嘲的眼神,像一根刺,刺得人心里生疼。
心里好像被根刺扎了一下,沈故渊嘴唇白了白。
“哎,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点反……”
而这一丁点,还多数都是郑嬷嬷的药捣的鬼。她是他第一个女人,肌肤相亲,就算是恨意滔天,他也没能忍住,沉迷于她的身子,差点不想离开。
“哦?”池鱼问:“您想要什么?”
叶凛城一噎,继而懊恼地道:“怎么办?好像不太好忽悠啊,姑娘,你混哪条道上的?”
给了银子,小二很利地就弄来马车,笑着把长帕往肩上一搭:“两位客官,再来啊。”
“好霸气啊!”叶凛城笑眯眯地跟着池鱼进屋,拍手赞赏:“面对那样的男人,你都能这般冷静冷漠以及冷血无情。真是个女中豪杰。”
郑嬷嬷回头看向他:“主子要老身帮忙做什么?”
得了,他还是自己上去吧,保不齐等会直接气得伤口裂了,得不偿失!
池鱼红着眼睛道:“不用了,我自己有。”
“我名字就值二十两?”
深深地看他一眼,沈知白摇头:“告诉我地址吧。明日,我自己去。”
微微一愣,沈故渊抬头看她,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灵机一动,池鱼想到了他很紧张的那卷儿东西:“你是去城里偷东西的,偷完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沈故渊说得没错,如今这世道,非处子之身的姑娘,哪里能嫁得人?就算有人愿意娶她,她也会觉得无地自容,所以,最快成一段姻缘的法子是什么呢?
“我没有怪你。”池鱼道:“只不过你救我不是为了我,而是有你自己的目的,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又何必说得像我欠了你一条命似的?”
沈故渊没有对外说过她不见了的事情,沈知白虽然派人在找,但城中知道仁善王府丢了个郡主事情的人,还是极少。眼下仁善王爷权势渐大,他府上的腰牌,守城人自然不敢拦。
“……”心情复杂地看着那扇门,叶凛城摆手:“你想进来就进来吧。”
说罢起身,出去就喊了一嗓子:“踏霄!”
“嗳,这还不相信?”叶凛城倔强地又爬上去,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信不信那三王爷现在就在咱们房顶?”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整个人如破碎的风筝,面朝上,乌发散,衣裳被风撕扯,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遗珠阁。这种被死亡包裹着的感觉,当真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