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的姻缘都在他手里,所以他不能有感情。这是老头子说的。一旦有了感情,随心所欲地牵线,红线必乱。
三皇叔……沈弃淮气极反笑,眼神如冰地看向沈故渊:“又是你。又是你!”
“您撒谎。”身后的沈知白道:“会叹息的人,都是有感情的。”
哭笑不得,池鱼又觉得这种亏欠人又还不上的感觉很糟糕,蹲在角落里,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沈故渊点头,转身回去和几位王爷商议了,大部分的人都往树林里转移,沈弃淮却被赵饮马亲自押着,在森林外头休整。
说罢起身,拍手道:“把咱们的悲悯王爷抬起来,回京城去吧。”
……
脚步一僵,沈故渊皱眉回头:“我叹息了?”
“以下犯上,不给教训不长记性。”沈故渊斜眼睨着他:“谁惹你了?”
皇陵里机关密布,易守难攻,他们这么点人,要坚持到援军来,只能选那个地方,惊扰太祖英灵。
“那……”沈知白想问,那你还喜欢谁?可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抱歉。”池鱼朝他深深鞠躬:“侯爷莫要浪费心绪在我身上了,不值当。”
猛地刹住车,池鱼眨眨眼,看了看那些凶神恶煞扑过来的人,立马扭头就跑。后头的树林雾气极重,看不清有多少人,但一听那铠甲碰撞的声音,沈弃淮知道,定然不会少于两千人。
“为什么说我是妖怪?”沈故渊将她逼到墙角,伸手撑着她身后的白玉墙,浑身气息冰冷。
说话间,前头树林里正打得热闹,时不时还有炸药的声音。沈弃淮从容地等着,他知道那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宁池鱼搬这些救兵来,等于找死!
四周的气氛依旧很紧张,然而此时此刻咱们的小侯爷眼里只有面前这个姑娘。生死都一起经历了,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沈青玉变了脸色,祠堂里其他人都皱起眉头。
“皇陵位置隐蔽,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沈故渊淡淡地开口:“但时间长了就难说了,罗藏山毕竟只有这么大,要当真翻过来了,咱们也藏不住。”
“来人!来人啊!”察觉到异样,他挣扎起来,大声咆哮。
五百多号护城军,零零散散的,不少人还带着伤。
“孤儿,是不是好奇我怎么回来的?”又踢他一脚,沈青玉冷笑:“你的天罗地网这么多年来不见消弭,反而更加严实,要不是三皇叔,我还当真回不来京城!”
“哼。”沈弃淮嗤之以鼻:“只要季亚栋在我这边,你们就拿我毫无办法!”
“啪——”玉坠落地,竟然直接炸开了,虽不至伤人,但声音极大,外头守着的士兵瞬间齐齐往里头压。
今日在树林里可真是险象环生,要不是沈知白,她一个人肯定得死那儿。池鱼还是有感激之心的,吃完就对小侯爷道:“今日多谢你了。”
“这该死的沈弃淮,忘恩负义,害得我们沦落至此!”
池鱼傻笑。
“池鱼论身份是郡主,不比谁差。”沈故渊道:“她心甘情愿给你做事,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杀人工具,你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觉得她不好。沈弃淮,你这人注定一辈子姻缘不顺。”
她何尝不知道自家师父对她没想法啊?可能怎么办呢?她不想嫁人,就想留在他身边,哪怕是当一辈子徒弟也可以。
补偿?沈弃淮眼里嘲讽之意十足。这沈青玉当年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唤他孤儿,让他干粗活,还常常告他恶状,让老王妃惩罚于他。这样的人,就该死在外头喂狗,还想要补偿?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沈故渊挥袖就走,步子很大,然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有点烦躁,又有点说不清楚的情绪,沈故渊盯着她的眼睛:“你就不怕我吗?”
沈知白笑了笑:“我也得谢你,要不是你,我压根走不出那片树林。”
“你……”沈弃淮沉了脸:“幼微乃大家闺秀,怎么也比宁池鱼好!”
池鱼蹦蹦跳跳地从远处过来,伸手塞了个东西到他怀里:“给!”
众人闻言,连忙七手八脚地把沈弃淮举在头顶往外走。
孝亲王急了,骂道:“池鱼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你也忍心这样对她!”
胡说八道。沈弃淮看着他道:“你就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亲信统领没有回来,沈弃淮有些拿不准,剩下的人也有些迷茫起来。
于是,他低声开口:“要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池鱼,你嫁给我好不好?”
祭祖大典被破坏了,所有皇亲国戚都被赵饮马带人护着,往京城的方向走。一路上有不知道情况的人在问发生了什么,周围的禁军难得地体贴,把主祠堂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树林里的埋伏,以前沈弃淮也经常用,尤其是冬日的树林,雾气重,看不太清楚东西,所以目标很容易中计。幸好,池鱼熟悉这一套。与小侯爷配合,趁着雾大,杀了一个山匪,从树上扔了下去。
沈知白重重地点头:“心有所思。”
“是吗?”沈故渊走在旁边,压根没看他:“王爷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今日发生的事情,这么多人都看着,可不是轻易就能交代过去的。”
“诶?怎么还有人啊?”一脸无辜地看着不远处那浩浩荡荡的人群,池鱼苦恼地道:“还要打?”
“我不!”他烦躁地道:“我没有感情,我要继承你的位子!”
“不值当。”沈弃淮摇头:“你听树林里,他们还有人在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里。这样一群酒囊饭袋,值得你效忠?”
“师父不用害羞。”池鱼道:“不管您是什么,徒儿都不嫌弃!”
这傻丫头忘记了他在黑暗里也是能看见东西的,所以哭得肆无忌惮,咽了哽咽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却看得人心疼。
“附近有不少村庄。”沈知白道:“我带了银子出来,征收些干粮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