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垂眸,没敢抬眼看他。只轻轻拉住了沈知白的胳膊,低声道:“侯爷不必紧张,师父既然来了,想必是有事。”
“做什么?”沈故渊冷笑,侧头看他:“我收拾自己的徒儿,还用得着你来管?”
然而,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竟然只剩她一个人了。大门紧闭,窗户半掩,屋子里炉火烧得正旺。
“别哭了……”
“不必。”沈故渊道:“我还有事要做。”
沈知白狐疑地看着他,道:“这种大事,怎么会跟池鱼扯上关系?”
衣带松开,池鱼脸微红,闭眼伸手抱住他,不吭声。
“怎么会这样?!”沈知白瞪眼:“他疯了?”
然而今日,郑嬷嬷只摆了一副碗筷。
余幼微慌了慌神,连忙笑道:“几个远房亲戚,犯了事,我来保释的。三王爷,相请不如偶遇,去外头喝个茶如何?”
心里一刺,池鱼脸色沉了:“我说我没有,您听不懂?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池鱼一愣,刚想拒绝,沈知白就已经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和几碟菜来,饭和菜夹在一起,凑到她唇边来。
“主子?”哭笑不得,郑嬷嬷道:“您这是走火入魔了?”
“师父?”回过神,池鱼茫然地看着他:“您这是怎么了?”
池鱼怔愣地看了他半晌,耳朵才听清这句话,心里一酸,眼泪差点跟着涌出来。
肩上还缠着白布,池鱼动作有些缓慢。换完出去,意料之中地就又收到一声吼:“你手断了还是怎么的?”
伸手揉了揉眉心,沈故渊抿唇,消了火气,闷声道:“罢了,你让她进来,我不生她气了。”
“我看着你这一套静亲王府的丫鬟衣裳不顺眼,行不行?”沈故渊眯眼。
挤回床边护着池鱼,沈知白皱眉道:“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靠近她!”
静王府,沈知白就着衣袖捂着她的眼角,心疼得白了脸:“怎么会哭成这样?很疼吗?”
扔了手里的干粮,暗影立马带人跟了上去,跟到人烟稀少的偏僻地方,立马挥手让人围了上去。
眼前多了十几个人,池鱼总算回过了神,看着这些衣人手里的长剑,苦笑一声:“可真会挑时候。”
“那怎么流这么多眼泪!”抬手看了看自己浸湿的衣袖,沈知白很是不敢置信,眉头紧皱,手忙脚乱地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继续给她擦脸。
说完,自个儿先跨出了门。
池鱼有点尴尬,扭头吹了床边的灯盏,黑暗之中看不见自家师父的眼神了,才放松些,伸手搂着他。闭上眼。
伸手拿起碗筷,沈故渊面无表情地道:“陪我把这桌菜吃了。”
沈故渊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美目半阖,如鬼神降临般,压得人气息都是一紧。
池鱼目光空洞地趴在石桌上,旁边焦尾琴安安静静地躺着,散发出一股悲悯阁的香气。
余幼微一愣,瞧见是他,有些意外:“三王爷怎么在这里?”
然而,这一推,沈知白整个人竟然直接飞了出去,衣袂飘飘,看得池鱼不敢置信地低头打量自己的手:“我没用什么力气啊?”
“无妨。”咧着嘴摆摆手,池鱼垂眸,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眼里微微一亮。郑嬷嬷很是高兴地应下:“是。”
“是。”
极限了,可以把命交出去了。
下颔紧绷,沈故渊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沉声开口:“自然是关乎社稷百姓的大事,宁池鱼先跟我回去,不然,这摊子我可收拾不了。”
抬头看看澄清的天空,她突然有点想笑。死其实才是最轻松的,等死了之后,她就什么痛苦也不会有了。
眼睛一红,池鱼微微抖了抖,恼怒地睁眼瞪他。
“扑哧。”被他这表情逗乐了,池鱼没忍住。笑了出来。
身子微微一僵,池鱼垂眸:“沈弃淮今日怕是忙着发喜帖去了。”
池鱼:“……”
“主子慢走。”郑嬷嬷在他身后,体贴地将他推出了门:“老身让苏铭去备车。”
“也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池鱼不敢看他,闭着眼睛道:“就说一些安慰我的谎话。”
背脊僵了僵,池鱼头也没回,捏着拳头道:“我想清楚了,您与我无亲无故,至多在辈分上唤您一声皇叔罢了。十几年来没有丝毫交集的人,我不能这么自私拉着您非得替我报仇。”
门打开又合上,凉风吹进来更多,沈故渊头一次有傻了眼的感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茫然失措。
沈故渊眼神阴冷,盯着她那伤口不作声。
心口也被熨烫了一下,沈故渊抿唇,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勾着她的肩颈,蹭了蹭。
“啊~”
伸手拿了枕头垫在她背后,沈知白一脸严肃地道:“要不是我恰好路过,你这会儿怕是真活不了了。”
“嗯。”进屋就上床,沈故渊伸手扯了被子搭在身上,然后把池鱼抱在怀里,脸上余怒未消:“宣晓磊都被我套死了,沈弃淮那边的人不信邪,非和我争,最后让步,让赵饮马暂代了禁军统领之职。”
是个孝子呢,池鱼低笑,捏着牌子看了看,放回了枕头上。
“池鱼。”沈弃淮苦笑:“我也没奢求你能原谅我,但……你能不能善待自己,也别再折磨我了?”
“……没事。”池鱼勾了勾唇,鼻尖微红:“师父大概是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