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的古琴安安静静的,沈故渊想了想,昨晚好像没听见琴声,这丫头一定是找不到谱子,偷懒没练,于是脸色就阴沉起来:“你起来这么早,就干坐着?”
有师父就够了!
这么凶?池鱼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您弹的那首真的有点难,而且指法太快,徒儿不一定能学得完全一样。”
正想着呢,就听得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喊:“皇叔。”
“你是不是给那丫头出什么鬼主意了?”沈故渊回头看着她,皱眉:“不是说只是来玩玩而已吗?跟她那么亲近干什么?”
幼帝无辜地眨眨眼:“朕不知道呀。”
眼睛微微睁大,池鱼猛地回头看向他。
“你该看的难道不是指法?”沈故渊眯眼:“看我这张脸就能学会还是怎么的?”
“王爷!”沈弃淮吓了一跳,幼帝就算是个孩子,那也是皇帝啊。哪能这样抱在怀里走的?
有那么一瞬间,池鱼觉得自己是置身仙境的,耳边有清越之音,身侧是美色无边。若是能一直在这里,叫人短命十年都愿意啊。
有点疑惑,他起身更衣,打开门出去。
怜爱地看着她,沈故渊勾了勾嘴唇,似乎是要给她一个温暖如春的笑。
感受到腿上沉甸甸的团子,沈故渊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抱起来就往外走。
眼睛一亮,池鱼连忙道:“这个还是想看的!”
同样的苏绣青鲤裙,样式与上次的不同,却依旧很配她。池鱼低头,小心翼翼地把裙摆放好,赞叹地道:“郑嬷嬷真的好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多衣裳来。”
“我说话一向算数的。”捏着订单翻看,沈故渊淡淡地道:“但你可想好了,要我帮忙,就得听我的,不然我会发火。”
皇室血脉一向凋零,四大亲王之中,只有孝亲王是太皇帝亲生,其余的都是旁系血脉,可孝亲王偏生无子。先皇在世之时也无子嗣,驾崩之后倒是留下贵妃腹中胎儿,幸好是个儿子,不然都皇位无人能继承。
“看见什么了?”沈弃淮淡淡地问。
宁池鱼憋着一口气,弹得很认真,那挺直的背脊里,隐隐地还有点不服气的味道。
“是。”青兰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暗影叹息:“与在瑶池阁一样,那两位还是天天都在一起,同吃同睡,只是最近三王爷好像开始教池鱼姑娘弹琴了,一大早,池鱼姑娘就买了个这样的风车回去。”
还记得嬷嬷说过的,怎么哄主子开心吗?
池鱼:“……”
沈故渊抬了抬嘴角,只吐了两个字:“可悲。”
废话,那丫头满心都是仇恨,还指望她能察觉到旁人的爱意?别看她平时笑嘻嘻的,心里那股子怨气,半点都没能消。
“这……属下无能。”暗影拱手:“三王爷的过往依旧没有查到,也没有人知道这两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
若有所思地点头,沈故渊道:“那你就穿着吧,跟我来。”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朝中休沐一日,众人进宫都很早。池鱼他们到的时候,玉清殿已经挤满了人。
池鱼自个儿爬起来,朝着他背影喊:“师父,有谱子吗?”
咧嘴笑了笑,池鱼提着裙子就跟着他上车:“师父是夸我的意思,我听懂了。”
沈知白恼怒地看他一眼:“我笨,那东西咱们也别看了,各自回家吧。”
“这曲子弹得如何,你心里有数。”沈故渊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别啊。”池鱼连忙打圆场:“跑这么远过来的,侯爷总不能让我白跑。”
在这样的背景下,沈弃淮一个外人上位。倒也没什么压力,毕竟亲王年迈,皇帝年幼,他有能力掌管大局,那四大亲王只能认了。
所以宁池鱼,是为了一个沈故渊。背叛他这么多年的信任,坏了他最重要的事情?沈弃淮抿唇,眼里杀气渐浓。
“怕吵醒师父嘛。”池鱼嘿嘿笑了笑:“郝厨子准备了早膳,您要不要先吃?”
幼帝笑了,感觉自家皇叔真是很厉害,以前从没人能说得过弃淮皇兄的,他竟然可以!
幼帝睁着一双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坐着龙辇到了地方,就兴奋地拉着沈故渊往里走:“皇叔,你来看,好大一座山!”
“话说回来,我还一直好奇您的衣裳是哪儿来的。”池鱼眨巴着眼道:“每天都不重样,但每件衣裳都很好看,有的暗红,有的深红。有的大红,绣工也都是郑嬷嬷做的么?”
“助纣为虐就是最大的坏事。”沈故渊道:“好生反省。”
轻哼一声,沈故渊拿着风车就走,背影潇洒,恍若仙人。
双手抚上琴弦,沈故渊将她方才弹的调子重弹。
旁边的大太监金目翘着兰花指笑道:“王爷有所不知,今年收成好,各地官员进献的寿礼自然也多。”
脸上的笑一僵,池鱼嘴角抽了抽。大喜的日子,就不能让她得意一下了是不是?
沈故渊没吭声。
“师父。”池鱼一脸乖顺的表情,举着风车在他面前晃了晃:“徒儿买东西回来孝敬您啦!”
满意地点点头,沈故渊心情总算是好了,回头朝池鱼喊了一声:“来用早膳。”
幼帝脸一皱,扭头看他:“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