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门里折腾一整天,回去仁善王府的时候都已经要用晚膳了。池鱼一进门就赶紧去喂两只猫,一边喂一边作揖:“对不起对不起,回来晚了。”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池鱼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拢了拢耳鬓处的碎发,恢复了一张端庄的笑脸:“王爷听好。”
“如今朝中是个什么景象,想必大家都清楚,都是在浑水里淌着的人。”孝亲王开口了,语重心长地道:“太尉身负重任,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定罪的,老夫就想问一句,这铁证之下,太尉大人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嘿嘿嘿。”池鱼伸手替他捶腿:“徒儿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可疼了!”
“大人若是不认,也很简单。”沈故渊淡淡地道:“照着这账目上的东西,派人核查,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真相也能明了。”
微微一愣,沈故渊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睁眼。
“嗯。”收回落在池鱼身上的目光,沈知白一脸严肃地点头:“这一点我想过了。马上就是圣上六岁的生辰,往年很多人都借此机会敛财,今年……圣上必定会收到不少贺礼。”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去拿的?仔细算了算日子,最近他们都在一起,那怕是秋日会之前,沈故渊就拿到这个东西了。
“王……”抬眼看清里头的情形,一身囚服的沈知白眯了眯眼,改口就斥:“沈故渊,你怎么又欺负池鱼!”
可是,在场的人,没有谁能站出来反驳,就算她肥着胆子说一句“这圣旨是后头才有的吧”也无济于事,根本没有证据。
这个好办,池鱼眼里瞬间就有了亮光,盈盈秋波,情意绵绵。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扫得人心里痒痒。
“明日我休整好便去王府叨扰。”
沈故渊嗤笑:“罪人话都没说。大人怎么这么着急?”
焦府?沈弃淮本想置身事外,一听这两个字,瞬间全都明白了,了脸看向沈故渊。
咧嘴一笑,池鱼飞快地就蹿去他身侧。跟小孩子告状似的道:“是啊是啊,他要欺负我!”
正想叹息,冷不防的,一缕白发被窗口卷进来的风扬起,吹到了她的眼前。
“要是如此,你怕是走错了路。”靠近他,沈弃淮伸手就勾了她的下巴,眼里神色复杂:“本王向来不喜欢有人与本王作对,你这副样子的确是变了,但依旧不会得到本王的心。”
沈知白眉心拢起,百口莫辩,干脆直接上车,懒得争了。
这东西是个大东西,几个王爷看了半个时辰,才神色凝重地看向杨延玉:“太尉大人是朝之重臣,此事关系重大,怕是要屏退左右了。”
“收拾完了?”头也没回,想也知道是谁,沈故渊淡淡地道:“你今天倒是老实,一整天都没来打扰。”
四大亲王将沈弃淮呈上去的证据看了好几遍,无奈地放在幼帝怀里。幼帝也不知事,掰扯着圣旨玩儿。
那还不如一拳打上他这张虚伪的脸!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池鱼很是认真地想了半晌,问他:“胸口碎大石可以吗?”
沈故渊靠在软榻上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连猫都能欺负你,你还有什么出息?”
“喵。”落白和流花尾巴翘得高高的,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明显是不高兴了,看得池鱼头都快埋猫食碗里了:“对不起嘛!”
“持节使,帝王所设监督各郡县者也,焦三不仅未尽其职责,反而贪污受贿,下搜民脂民膏,上染朝廷重臣。告他贪污三万两秋收银,实在是小侯爷不了解实情,告得轻了!”
他可是放在小妾卿卿那里的,说好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给的啊。
有犯人被押了出来,带着镣铐一步步往堂下走,铁链哐啷作响。一身囚衣破烂,脸上都脏污得很,但还能看出样貌。
瞧着,有那么一点眼熟。
皇婶婶?池鱼瞠目结舌,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沈故渊负手而立,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一双眼盯着某处,安静地等着。
宁池鱼:“……”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沈故渊松开她,嫌弃地道:“你是个情痴,所以有情的时候最为动人,别整天给我摆着一张假笑的脸,跟面具似的,看着没意思。”
“笑这么傻干什么?”沈故渊白她一眼。
“乖。”沈故渊淡淡地道:“你只是不讨畜生喜欢,别侮辱了人。”
“皇帝的生辰,你要不要去表演个什么?”沈故渊饶有兴致地问。
“没有没有。”池鱼连忙摆手:“闹着玩呢。”
伸手将她拽起来,沈故渊捏着她的下巴,薄唇轻启:“看着我。”
她身上的诱人之处?池鱼沉半晌,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于是,奶声奶气的宣判就在廷尉衙门里响起:“经查,淮南持节使焦三贪赃枉法。有罪。小侯爷沈知白所言属实,无罪。”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孝亲王放下幼帝就往前踏了两步,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你此话当真?”
越显得急躁,越给人抓马脚。
“先看证据吧。”不等他说话,沈故渊便出声打断,伸手就从袖子里掏出个账本来,拿在孔方面前晃了晃:“真的账目,是这个吧?”
“口水擦擦。”嘴唇不动,沈故渊的声音轻飘飘地从齿间传出来:“为师给你找场子,你别反过来给为师丢人!”
“王爷们先过目吧。”沈故渊伸手把账本递给金公公,后者翘着兰花指就递给了孝亲王。
沈弃淮眯眼,颇为鄙夷地冷笑一声,别开了头。
武将就是容易沉不住气!沈弃淮心里也厌他,但目前来看,自个儿与他尚算一个阵营,也就忍了,低声提点一句:“大人稍安勿躁。”
见谁都是好人,怪不得以前那么容易被人骗呢。沈故渊白她一眼,扭头对沈知白道:“太尉府的银子吐出来了,但动静太大,难免打草惊蛇,其余收到风声的官邸,一定都会将银子藏得严严实实,亦或者是选个途径销赃,接下来的任务有点重。”
沈弃淮微微捏紧了手。要保焦三,就得把杨延玉重新拖下水,这老东西肯定不愿意,定然会把焦三出卖得彻彻底底,那他的脸上就有些难看了。
她?池鱼一愣,回头瞪着自家师父。她不是来看戏的而已吗?还得附带解说?而且,解说就算了,还对着沈弃淮说?
“没什么苦的。”沈知白抿唇,看了沈故渊一眼:“多谢皇叔相救。”
真以为他不敢吗?沈弃淮红了眼,出手如电,猛地掐上她的咽喉!
“怜悯苍生的悲悯王爷,不为民请命,反而为这国之蛀虫说话,不觉得惭愧吗?”池鱼勾唇。笑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