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瞪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拨浪鼓,试探性地搓了搓木柄。
池鱼捂着脑门点头:“嗯。”
一千万两银子,一夜之间就堆在了国库门口,沈知白不得不去善后,挨个理清来路,并且将贪污的官员一一定案候审,差点累了个半死。
池鱼全然未觉,心情很好地扛着糖葫芦山回去交差,沈知白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了。
“谁问你这个?”白她一眼。沈故渊道:“我问的是其他方面。”
回过神,池鱼两步走到他身边,低头凑近他:“师父?”
“傻犊子。”沈故渊轻嗤,抬眼看向那头盯着这边的沈弃淮,略微思忖片刻,看向池鱼的目光顿时温柔起来。
“应该是听见了风声,都在过来的路上了。”
这么麻烦的?池鱼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
“池鱼。”沈故渊唤了她一声。
“王爷……”
微微瞪眼,池鱼惊讶地侧头看她:“当真?”
“先前师父给我用过药,已经好了很多了。”她笑了笑:“至于伤疤,要全消除,怕是不可能了。”
“那可以。”沈故渊起身:“我来替知白,你替地上这个人说话,公断就交给圣上,如何?”
秋风拂过,整条街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池鱼睁大眼,有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他飘扬的墨发。
她吐什么话了?余幼微很茫然:“我方才分明是说……这宁池鱼嫁去谁家门口都没人要。”
这是要强权来压?沈故渊嗤笑,一撩袍子就在公堂旁边的师爷椅上坐下了。大有“老子不走,有本事你把老子搬走”的意味。
这才想起看旁边这小姑娘一眼,静亲王有点意外。她怎么知道请那两个人就有用的?
“你跟着他,过得还好吗?”沈知白侧头问了一句。
书房里。
“不就是要立案么?人我带来了,请廷尉大人关进大牢,一并待审吧。”唇角带着一抹讥讽,他伸手就将那淮南持节使扔在了堂下。
郑嬷嬷站在她身后,笑着叹息了一声。
“他得罪的都是男人。但很讨姑娘喜欢,每天都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姑娘围在我家门口,就为了给他送东西。那小子脾气可差了,人家送什么他扔什么。有个大胆的姑娘趁他不注意抱了他一下,他把人家扔进了瑶池,咯咯咯。”
“晚上会有点冷,我抱来的是最厚的被子,新做的,很舒服。换洗衣裳就在这边的架子上挂着,您每日梳洗了交给狱卒就是,我打点好了。还有……”
想着想着,一头就撞上了前头的人。
她的手掌很软很暖和,像极了母妃。池鱼有点恍惚,下意识地就想往她手里蹭。
池鱼硬着头皮解释道:“陈列证据为原告或者被告说话的人。”
她以为沈故渊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是不近女色的,毕竟他脾气差又对人不耐烦,能把哪个姑娘看在眼里?
“脸皮厚需要理由吗?”池鱼歪头问。
池鱼嘴角抽了抽:“师父,您还没吃腻呢?”
自家师父认真起来的时候当真是很摄人,跟那个被拨浪鼓吓着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怪不得沈弃淮一开始就对他充满警惕,任凭是谁站在他的对立面,心里都难免没个底。
回去王府的时候,池鱼一路头顶都在冒问号,她有些不懂沈故渊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国库那边跟沈知白这件事压根没什么联系。
“嬷嬷不骗人。”拆开她的发髻,郑嬷嬷替她淋着药水,温柔地洗着。
朝他笑了笑,池鱼转身,终于看向了余幼微。
“嗯?”池鱼有点茫然:“看谁?静王爷吗?”
“姑娘放心,老身精通药理,定然能将姑娘这一身伤疤抚平。”伸手脱了她的衣裳,郑嬷嬷一把将她按进浴桶里,完全不给她说话的空隙:“这些药材都是老身寻了许久的,姑娘千万珍惜,别浪费了。”
沈知白垂眸,微微有点沮丧:“那……也好吧。”
郑嬷嬷失笑,低声道:“怨不得那两只猫有灵性,你就跟只猫似的。”
这怎么气?池鱼干笑,很怂地小声道:“师父,不瞒您说,我光是看见他就浑身僵硬,更别说做其他的了。”
像是无边的春色突然在眼前炸开,池鱼傻了眼,呆愣愣地看着自家师父的眼睛。仿佛掉进了花海,半天都没能爬出来。
池鱼扛着糖葫芦山,漠然地看着那轿子消失,扭头打算回府。
微微一惊,池鱼站起了身:“怎么回事?”
“除了这串,其余的我都要。”池鱼笑了笑,接过他肩上的糖葫芦山,把那一串最小的还给了他:“家师嘴刁,喜欢吃酸甜合适的,这串小了。定然很酸。”
沈氏一族血脉凋零,皇权外落,奸臣当道。要改变这样的现状,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完全改变之前,注定会有人牺牲。
沈知白点头,走着走着,余光扫池鱼两眼,轻咳两声道:“方才情急,我说的话要是有冒犯的地方,你见谅。”
“哦……”池鱼扫一眼他手边的拨浪鼓,点点头,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双手一举表示投降,池鱼转身就往外走。
“这话难道不是骂我?”沈知白一本正经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人?”
“要是没记错,律法里有这么一条。”打断他的话,沈故渊斜眼道:“身有案之官员,案结之前,不得插手朝中事务。王爷自己身上还有贪污案未结,哪来的精力管这些事?”
“认识很久了。”郑嬷嬷拿篦子顺着她的头发道:“我住在很远的地方,平日里也就养养鸡鸭种种菜,要不是主子传召,我是断然不会来这里的。”
自个儿也感觉这个借口很烂,沈知白双颊微微一红,别开头轻咳两声道:“我是说……最近静王府秋花开得不错,你要是想去看,我……我可以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