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疲惫。殷戈止靠在椅子上,轻轻揉了揉眉心。上位者,得掌控全局,方能运筹帷幄,眼下吴、、宋等与魏国多有关联的国家,他都有内应。可宋国的内应派不上什么用场,到时候还得是一场硬仗。莫说国虎视眈眈,吴国也不是全然好心一片,这等群狼围羊的局面,不是那么简单能破的。
感情是最经不起算计的。
“咱们回宫去!”低声说了一句,风月抬头,冲殷戈止假笑:“陛下您自己用午膳吧,臣妾…臣妾还想回中宫去看看。”
“主子?”灵殊没看明白,一边跟着走一边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对上她认真的眼神,殷戈止沉默,垂了眸子,好生反思了一番。
惊恐地看他一眼,风月眼珠子乱转,顾着仪态,低声问:“陛下,臣妾现在跟他们一起走,还来得及么?”
不过……想想那张最近瘦了点的脸。风月眯眼,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午膳还是炖一只鸡,放点补脑子的药材吧。”
躲在旁边都挨刀的观止哭笑不得:“娘娘,为什么是罚属下?”
“你躲什么?”往她的方向跨了一步,殷戈止想皱眉,又忍了,眼神温柔地看着她道:“朕又不会吃了你。”
皇上怎么会有国的秋收屯仓汇报的?!
“此一去,便是男儿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之时,还望将军们保重。”她抬眉,眼神坚毅,颇有英气,不似宫中女娇娥,倒让尹衍忠想起当年战场上的真绝色。
风月微顿,想了想,道:“说实话我不太敢下定论,你要说对我不好吧,那不可能,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他对我好。可你要说他对我死心塌地吧。那也没有,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让我看不透,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风月这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时不时看一眼殷戈止的侧脸。都说帝王心思难测,喜怒不定,伴君如伴虎啊!她这阵子活得那般肆无忌惮的。会不会惹怒了他而不自知,然后现在他才来算总账?
心里沉了沉,殷戈止眯眼,很想一把将人拎进龙涎宫,可看看她那害怕的模样,他沉默,有些恼怒地挥了挥袖子。
“陛下说的啊,我犯错,罚灵殊。”风月扭头看着他:“你说说,灵殊那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军法?不还得你来么?”
有道理。但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看皇后娘娘这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他心里凉得慌。
灵殊一愣,想了想,叹了口气。她说什么来着?让陛下好生对主子吧,他不听,非得调|教主子,主子这个性是能调|教的吗?搞不好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吃鸡吗?”
吓了一跳,武泽接过东西来看:“国的秋收屯仓汇报?”
好几回灵殊守夜,半夜都能听见帝王起身的动静,大概是被噩梦惊醒的,殷戈止总是在黑暗里轻轻喘息,然后低头看着身边睡得熟透了的自家主子。一看就是许久。那双月光流转的眼里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获大赦,风月端庄地捏住袖口,迈着莲花碎步就带着灵殊一路狂奔。
“那怎么行?!”风月瞪眼,立马甩开他:“我这样子怎么了?”
看似强大无所畏惧的帝王,心里早就有了柔软的地方,那地方还插着一把没拔掉的刀子,瞧着都让人唏嘘。
察觉到自己捏着的人在微微发抖,殷戈止眯眼,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你在害怕?”
说罢,转了身,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一袭金银缎绣鸾鸟拜凤朝服披身,六支鎏金瓒凤钗压头,柳眉重扫,朱唇点绛,风月双手交叠身前,挺直腰杆一步步地随他走到杨柳台上。下头的文武百官瞧着。皆微微颔首,眼带敬意。
到底是从生死边缘上拉回来的人,殷戈止担心失去她,自然会费尽心思将她留住。那件大事过去的时间还不够长,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没有完全消失,要说风月忐忑,其实最忐忑的还该是殷戈止。
殷戈止摇头,转身回去继续看折子,没再理会她,心里其实还是不放心。
可没想到,等到要亮脸盘的时候。风月还真能挺扛得住场面。
认真地想了许久,殷戈止缓了神色,等马车到了地方,便下去,伸手将车上的人抱下来,温和地问:“午膳想吃什么?”
末了,小声加上一句:“娘娘保重。”
抬起袖子挡着点脸,风月瞪他:“臣妾这也是给您挣面子呢!挤兑的话回去再说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