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扭头就抱了折子去软榻上批改。
“你们先商量。”将手里的地图一放,殷戈止笑了笑。温和地颔首:“朕有事先回宫一趟。”
微微一顿,风月睁眼,耳朵贴在他心口。很清晰地便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然后抱着罐子就想溜!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外头的人都听个清楚。风月眨眼,扫了扫外头匆忙跪下的众人,歪了歪脑袋问他:“陛下,您这是……在给臣妾找场子?”
“你是不是在我下当过兵?”
“想!”乖巧地点头,风月伸手就搂住了这人的脖子,笑嘻嘻地借着他的力道下了窗台。
他的皇后,虽然粗鲁狡诈又别扭,可一旦害羞。那眼里的水光滴溜溜乱转,当真是煞为好看。其实原因稍微一想也能想到,他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她要是不愿说,那也就罢了,就这害羞的模样便足矣。
“可是前天你吃饭打碎了碗。昨天睡觉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沉了脸色,殷戈止眯眼看着她:“今儿一大早还企图偷酒喝!”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压根就什么也没想吧,扑在关清穆的背上,撒着泼打着滚儿:“我不嘛,我就要去大皇子下!”
“你知道个什么?”旁边年纪大的宫女哼声道:“都说咱们新帝为人风流,定然是不会只立一个皇后,令宫中空着的。这不。肯定是要纳妃了,皇后才会这么伤心。”
风月沉,抓着他的衣襟,认真地回忆起来。
殷戈止眯眼,伸手将她的梅子罐儿抢过来,重新放回了柜子上头,然后抄起手往柜子旁一靠,有一种“你今儿不说就别想我把梅子给你拿下来”的意味。
打开盖子塞了梅子在嘴里,风月一边吧唧一边问:“怎么啦?”
少女的情窦初开,不在花前月下,倒是在那沙漫天的战场上,在偃月刀滴下来的鲜血里,在那人没有情绪的眉眼间。
她不是会贸然糟蹋自己身子的人,当真是很喜欢、很喜欢他,才会在即将成亲之前,夜而奔之。不过她也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不会一点点地说自己的感情,不管是大军归朝前的那个晚上,还是四年前最后的那一场缠绵,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于是殷戈止就这么潇洒地一个人冲回了皇宫。
被这无边的美色迷了眼,风月脸上微红,恼羞成怒:“你想什么呢!”
“鸟飞弓藏,兔死狗烹。”佯装凶恶地瞪着她,殷戈止咬牙道:“你给朕老实点!”
其实去的时候她压根没多想,就是听人说这大皇子年纪轻轻就多厉害多厉害,有些不服气又有些好奇,打算跟着去仔细看看。可是当真到他身边的时候,关清越傻眼了。
拗不过她,关清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趁着大军休整,将她送去了不远处的大皇子军中。
“陛下,您已经是帝王,请自称为朕。”风月打趣:“用平称可不妥当。”
眯了眯眼,殷戈止敲了敲桌子:“叫什么名字啊?”
脸一垮,风月捏着帕子捂着眼睛就开始哭:“陛下!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陛下!说好的宠着臣妾,尹将军他们还没出发呢。您就要卸磨杀驴了?”
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一瞬间之中,殷戈止一箭射穿了敌军将领的脑袋,魏军万人齐呼,声音震天。跟在他马侧的她,突然就觉得心口一跳。
清冷的目光扫一眼窗外。殷戈止低头,轻轻在怀里这人的头顶上一吻。
风月正踮着脚尖去拿放在柜子上头的梅干罐子,那柜子不高不矮的,搭个凳子吧。没必要。自己去拿吧,又总是有点费力。
“啥叫我不让人省心啊?”风月怒了:“我带的兵,压根就没有过败绩!”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处置不了你,灵殊替你顶着。”
“朕不会纳妃。”他道:“你也成不了怨妇。”
指尖一挑。从她下巴尖儿上划过,殷戈止直起身子,悠然地道:“随朕一起送尹将军出征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最后竟然因为意见不同吵了起来,声音都盖过了风月的哭喊声。吓得她缩了缩肩膀。
这话跳跃得也太远了!风月皱眉,嚼着梅子道:“陛下当了皇帝,就不想自己打仗了?”
伸手将柜子上的梅干罐拿下来放进她怀里,殷戈止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答案很好。”
牛子藏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小兵感兴趣,不过他安排的人,自然是知道底细的,当即便道:“关家二少爷亲自指派的人,叫关清,跟了您几个月,没什么地方不妥的吧?”
刚积攒起来的怒气瞬间就没了,风月有点怂地缩了缩脖子:“那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