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堂!”罗昊举手。
还想听他说点什么例如“关将军一生,岂是一碑能盖之”或者“你文采甚好,方寸不能困也”的话,那样她也好感动一把啊什么的,毕竟他都亲自来这儿了,诚意实在很足。
“哪儿没空啦?”不服气地伸出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风月瞪眼。
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四周,风月问:“这里要多久才能修好?”
然而,这人说话还是这么不讨喜!
风月:“……”
“外人?”眉梢动了动,殷戈止道:“看来是聘礼给少了,你都不认本王是内人。”
秋夫人道:“我不想再卖花灯了,去开个客栈怎么样?王爷让我去帮忙照看的那家客栈还不错,我照着样子开一家,生意肯定好。”
殷戈止垂眼看着她。突然勾唇,伸手便将她的手扣住,拢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然后转头往前走。
这个结局,其实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有人替她做到了。
殷戈止捏了刻刀回来,扫一眼她那模样,没走近,转身去跟监工嘀咕了几句。
“我听见在水缸那边!”
一不小心看走了神,风月托着下巴就想。这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好看了?以前也知道他英气逼人,可周身气场太强,仿若铁刀,带着杀气,让人压根不敢直视。如今瞧着,那股子杀气好像不见了,周身柔软下来,纯净柔软得像谁家唇红齿白的少年,不染一丝脏污。
前头的人很是嫌弃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往修了一半的陵墓里走。眼波流转之间,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悄然而生。
“那我干什么?”史冲满脸愁容:“继续打铁?”
而经历……
一说起那多得恐怖的聘礼,风月青了脸,连忙摇头:“够了够了,您刻吧,您的手艺肯定比刻碑师傅还好。”
尹衍忠点头:“客栈可以,我掌勺。”
此话一出,满院的人都惊了,四处找殷戈止在哪儿。连坐着的矮凳都端起来看了看。
“随我来。”
气愤地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风月扭头就去旁边等着,看他刻碑。
关苍海生而为将,忠君爱国,战场十年功绩无数。虽然最后冤死狱中,可害他之人,无一有好下场。四年冤案,昭然得雪,关家一门忠骨铮铮,终能安眠。后世评说,当为他叹息,满怀敬意!
说不出来为什么安心,就觉得在这个地方,风吹不到她,雨打不到她。有个人会在她身后护着,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风月瞧得直摇头,痛心疾首地道:“就你们这样子还想开客栈?太让人不放心了!”
这是勾搭了多少良家妇女勾出来的经验啊?盯着前头的路,风月想,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娘排队想睡他呢,瞧这小嘴甜得,她都受不住。
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风月嫌弃地摇头,然后正经了神色,认真地看着这半透的宣纸,提笔而书。
今日殷戈止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秋锦,质地稍厚,暗纹为龙,镶玉的腰带一束,当真是公子如金,公子如玉。哪怕是弯腰蹲在墓碑前头,那墨发顺着衣袍微微滑下来,眉目之间也是容色惊人。
孝亲王府里的东西都搬进了宫。大杂院里那群人正在商量着之后要去哪里。
殷戈止抬头,不经意扫见她这目光,微微掀了掀眼帘,一丝光亮稍纵即逝。然后低头,更加认真地刻起碑文来。
手被人一牵。风月眼里有了点焦距,顺手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去,接着就将浑身的重量都托在他手上,很是无赖地弯腰在后头走着。
秋夫人一愣,回头朝门口看去,就见殷戈止和少主施施然站着,身上都披着外出用的披风。
抿了抿唇,看一眼四周正在修建的壮阔陵墓。她沉默良久,终于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眼里一片茫然之色,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