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纸笔么？”找着了监工。出示了信物，殷戈止有礼地问了一声。
“嘿。这是什么招数？”史冲很是惊奇：“我分明听见殿下的声音从地上传过来的！”
清凌凌如小鹿的眼神，带着点无措和可怜，看得殷戈止心里一撞，平静如湖的眼里瞬间起了点涟漪，颇为狼狈地别开头。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不一定非得因为这张脸，可若这张脸好看到了一定程度，那的确是可以用来勾引人的。三年前的他与风月并没有多少交集。要说这人为什么会爬上他的床，那肯定跟这张脸脱不开关系。
监工颤颤巍巍地将石匠刻碑用的纸和笔递给他，惊恐不已。
有正在修筑的石匠不经意地抬头，对上这张脸就看失了神，手里的锤子没拿稳，“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惊得旁边的人低斥了一声：“小心些！”
于是，等宣纸风干的时候，风月面前便摆上了三块墓碑，螭首龟趺，中间一块最长。旁边两块稍短，看样子打算并立为屏状。
既然她喜欢，那就给她多看看。
“这样，就没空了。”
风月：“……”
慌忙回神捡起石锤，再一抬头，却见那翩翩公子脸上平静无澜，方才的惊鸿绝色，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打了个寒颤，她撇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车，车里铺了厚厚软软的毯子，他坐进去，直接伸手将她抱到他怀里放好。
“你手没空。”
嘴角抽了抽，风月横眼看他：“王爷当我傻么？这碑岂是外人能刻的？”
微微颔首，殷戈止牵着风月便到旁边堆积着的方石边坐下，平铺上纸，低声道：“你写，我刻。”
然而，这种心情，她是不会跟殷戈止说的！
“得了吧！”风月抹了把脸：“人家用个腹语你们就找不着北了，说出去都是战功彪炳的人，丢不丢脸啊？”
眨眨眼，她问：“你怎么知道一块碑刻不下？”
殷戈止站在旁边，很有风度地道：“是本王一时兴起作了怪，各位切勿放在心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以前视女人为玩物的殷沉璧。现在终于费尽心思勾引起女人来。
扫她一眼，殷戈止淡淡地道：“因为你的话一向很多。”
众人一阵哄笑。正变着法儿打趣呢，冷不防就听得殷戈止的声音道：“史力士天赋过人，还是适合上阵杀敌。”
正有些怔愣，还没问出口，就听得旁边的人道：“先帝的旨意，要给将军修陵墓，此处便起将军陵。墓碑我没让人动，还是等你来了之后再刻。”
风月稍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手上已经没那么大的力道了，这碑文该刻什么，怎么刻才好？
碑文要写逝者之名、籍贯、家世、经历，风月一笑，挺直了背脊。她的父亲是忠勇大将军关苍海，籍贯澧都，出身将门世家！
这孝亲王……怎么会亲自来看将军陵了？
嘴里谦虚地吐着这两个字，脸上却是一副“我当然最厉害”的骄傲神情，殷戈止转头便去挑刻刀。
莫名地脸上一红，风月咬牙：“您不必如此，我手没断。”
挂得老高的太阳渐渐偏西，碑文刻好，还未打磨。山上已经起风了，殷戈止皱眉便道：“回去了。”
墨水在纸上微微晕开，风月咧嘴笑了笑，一笔一画地写下父亲曾经的丰功伟绩，写下他的冤屈和不平。一张宣纸不够，便又加了一张。
“过奖。”
外头的风有点冷，却吹不开这厚重的车帘，风月眯眼，突然觉得很是安心。
伸手给她系好披风。殷戈止淡淡地道：“等你孩子生下来再来看，便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