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父皇这态度,殷戈止觉得头疼,闭了闭眼,转头道:“那儿臣就先查吧,查到哪里算哪里。”
“儿臣行事,向来遵循礼法。”头也不回,殷戈止道:“可父皇要是都不遵,那儿臣也没有遵守的必要了。”
“赐教不敢当。”拱着手,石鸿唯道:“只是有一事要禀告——这次查案,微臣不仅查到石有信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还查到一件事。”
魏文帝恼怒,盯着他的背影,又是好一阵咳嗽。等在外头的皇后进来,慌忙心疼地给喂药,一边喂一边劝他保重龙体。
说罢,雪白的袍子在门槛上扫过,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惦记她做什么?引诱她做什么?打感情牌做什么?就算她没出息,曾经喜欢他,那又怎么了?那也得报仇啊!一旦报仇,两个人之间就是死路,就是没有未来的。既然都知道了结局,他做什么非得纠缠?当她不是人吗?不会难过的吗!
“不能!”苦着一张脸,风月松开她,抱着旁边的柱子就撞!撞得柱子“咚咚”作响,房梁上的灰都落下来,洒了灵殊一脸。
“你还想查谁?”魏文帝脸色苍白地靠在床边。喘着气问他。
连等都不让她安生地等,噩梦一般的殷戈止一直在她周围。总是将她困在他的局里,逼得她不得不面对与他之间的巨大鸿沟。
魏文帝皱眉:“不要胡来!”
“什么?”
“不过,他竟然当真回来了,就一个条件——关家的案子,让他主审。”
可她能拦着他,让他别去翻案吗?
言清看了风月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脸上胡子都一根没动,便问了一句:“什么事?”
但显然,殷戈止不打算善罢甘休。
都不能了。
这话说得带了哽咽之声,听得秋夫人很是心疼,连忙把人抱怀里轻轻拍着背:“怎么了呀好端端的?”
风月一脸平静地回了大杂院,镇定地关上了门。
等茶喝完了,两人在茶楼下头目送陈卫尉离开的时候,风月才问:“石鸿唯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人都是他父皇杀的啊!现在他算计自己的父皇,给关家翻案了又如何?关家人能一个个活过来,生龙活虎地继续行走在人间吗?关家满门凉了快四年的热血,能重新回暖吗?已经被磨灭至尽的赤胆忠心,还能重燃忠君之火吗?
“少主。”轻轻拍着她。秋夫人的声音很温柔:“您是个惯常喜欢直来直往的人,这么多年,已经是受尽委屈了。眼瞧着大仇有报的希望,又何苦再这般为难自己?”
“堂堂皇帝陛下,竟然召回了自贬为民的殷大皇子,把折子给他看了,让他回去。”陈卫尉哈哈大笑:“你是不知道当初朝上皇帝骂大皇子是怎么骂的,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大家都觉得大皇子是再也回不来了!结果这才多久啊?皇帝亲自下旨,赐他金印!好家伙,太子的印鉴都是玉印啊,给个亲王金印是什么意思?”
“说起最近京中大事,那都是与大皇子有关系的。”茶桌上的陈卫尉感叹道:“这关家的案子,说翻就翻了,石丞相查得是热火朝天。只五天就将结果送去了御书房。结果你们猜,发生什么事了?”
冷笑一声,风月道:“石有信已经死了,他们真要将罪名扣在他身上翻案,我倒是不介意。”
说来可笑,人家杀了她全家,人家的儿子又来施恩,她不能接受,也没办法拒绝,整个人被吊在半空,像只可怜的被风卷起的鸟,上下不得、哭笑不得,爱不得、恨不得!
她上辈子大概是欠了殷戈止很多钱吧,不然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陈大人!”微微压了压他的手,言清摇头:“慎言,祸从口出。”
可是这个人,非要企图跨过这鸿沟,替她家翻案,给她恩惠,还是这种压根没法拒绝的恩惠!
慌忙掩了嘴,陈卫尉看了旁边的风月一眼:“这是你的人,没问题吧?”
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魏文帝咬牙:“你想怎么着?”
扭头看着这一向跟长辈一样疼爱自己的人。风月扁扁嘴,很是委屈地道:“我想我老爹了。”
“我不想为难自己。”鼻子酸得厉害,风月咬牙道:“是他非来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