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戈止穿着一身白衣，捏着石鸿唯写的折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混账！”魏文帝怒道：“朕没错，朕做错什么了？人是他们弄死的，罪名也是他们逼着朕定下的。朕何辜！”
气得狠狠擤了把鼻涕，风月哑着嗓子道：“不管了，秋夫人，让言清继续安排吧，时机妥当，准备充分，咱们就动手！”
“关苍海是忠勇大将军。”床边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地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石鸿唯都不曾敢轻易得罪，区区廷尉。若无人背后授意，怎敢如此胆大包天？关苍海在朝中颇受老臣拥戴，有话要辩，也不可能传不到您的耳朵里！可为什么，他还是死了呢？”
“怎么了这是？”连忙上去把人拉住，秋夫人很是莫名其妙：“您做什么呢？”
“主上不明，臣下不清。主上错而不改，臣下风气不正。”深深地看他一眼，殷戈止道：“您心里早该知道自己错了，那认错又何难？开朝太祖也曾犯错。发‘罪己状’自省，引万民赞颂。您自称一代明君，难道就不能效仿太祖？”
受惊的灵殊瞪着无辜的眼睛，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背：“这样能活吗？”
被他这眼神盯得恼了，皇帝拍着床压低声音道：“你放肆，难不成连你父皇也想查吗？啊！”
“是没问题。”言清颔首，顺带介绍了一下风月：“这是我大侄子，想在宫里谋个差事。大人掌管宫门警卫，可有合适的位置。给他安排一下？”
反正仇她自己报，就是要个清白之名，随便怎么来都好，她不在乎。
然后抱着灵殊就是一阵嚎：“啊啊啊——死局啊！！”
这跟太祖的情况可不一样啊，太祖犯的是小错，他犯的这错，却是压根弥补不了的，当真认了。怕是会引起民愤，掀翻他的皇权！
结果就见自家少主一脸木地撞着柱子，眼神阴森恐怖，看起来怨念极深。
她本是不打算理会这个鸿沟的，反正最后两个人也不会走到一起去，所以觉得现在跟他一起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撤退呗。
言清捻着胡须就笑：“是怕他不回去吧。”
不能认，不能认！
“可不。当堂石丞相就变了脸色，只是他颇有风度，向来不在朝野上发怒，这才没起什么冲突。”陈卫尉感叹：“大皇子殿下去一趟吴国回来，似乎变了些。不过更好，以前没个人味儿的，现在总算是有情绪了。这样的人，若为君主……”
微微眯眼，殷戈止随他过去站着，眼神冷漠：“丞相有何赐教？”
“大皇子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啊。”陈卫尉感叹道：“他可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殷戈止踏出龙涎宫，还没两步，就看见了面前站着的石鸿唯。
灵殊吓着了，连忙提着裙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秋夫人，快去看看啊！房子要倒了！”
“太多事儿了。”风月咬牙：“我知道报仇很难，知道要绸缪很久。准备很久，我可以等，但是这样等着，也太折磨人了……”
微微一愣，秋夫人皱眉看了她半晌，确定她不是一时冲动，才缓缓点了头道：“好。”
“石有信下落不明已经很久了，罪名自然都是往他头上堆。”言清低声道：“陷害忠良。以权谋私，石鸿唯可真是半点不念家族情分，罪名没少扣。”
秋夫人正琢磨着少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冷不防听得这么一句话，当即就冲去了风月的房间看。
“如此，就多谢了！”言清笑着拱手。
接下来的时间，风月就忙碌了起来，时不时就跟着言清去宫门附近晃荡，又同些与言清交情好的大人一起喝茶混脸熟。
笑了笑，石鸿唯抬眼看他：“了不得的事情呢，天牢里头的人很好收买，毫无风骨可言，不仅有人陷害忠良，还有人收了银子，放走了关家的死囚呢！”
风月跟着行礼。乖乖巧巧的，一句话也没多说。
说起这个，陈卫尉有点为难：“多年的老朋友了，能帮我自然会帮，可最近澧都出了不少乱子，宫里也跟着戒严。不招新兵。这样吧，你让你这侄子先去护城军混个名额，他们那边最近缺人。等宫中抽调禁卫的时候，我再将他调过来。”
“哦？”言清挑眉，又看了闷不做声的风月一眼，然后笑道：“这可不是打了石丞相的脸么？人家查出来的东西，他不认。”
更不能，她不愿关苍海死了连碑文都没有，她也想堂堂正正地去祭拜一次，让后来人知道那儿埋着的是个英雄，坟墓不可以随意践踏。她不刻意求清白，可送上门来的清白都不要，她又不傻！
“王爷，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