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头涌进来数十士兵,个个刀剑出鞘,对准了殷戈止,前头有胆子大的已经扑了上来,刀光直取他脖颈。
这大嗓门,在寂静的王府里如响雷一般,把旁边的廉恒吓了一跳,也把屋子里两个睡得正香的人吵醒了。
殷沉玦惶恐,身边的门客便给了诸多建议,最后有个口伶俐的人说服了他,调动护城军,围堵孝亲王府。
吓了一跳,殷沉玦连忙喊了一声:“人跑了,给我追!”
“回殿下,没反抗,大概是廉统领将其制住了。”
有了点底气,殷沉玦抿唇,犹豫了片刻道:“那你来下令,我想躲远点。”
“来了?”重新点燃梅花灯,殷戈止睡意惺忪地出来,垂眼看着门口的殷沉玦,低声道:“深夜来访,有什么话不如进来坐着说吧。”
一想到那样的情形,殷沉玦步子都快了些,很是期盼地走到主屋门口。推开门一看!
殷沉玦是没有胆子杀自己的皇兄的,但他觉得,可以砍他一只手。自古残疾不为帝,只要他少一只手,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就是稳固的,其余的皇子之中,再没有能撼动自己地位之人。
廉恒迎上来,拱手道:“王爷在主屋里。”
殷戈止披衣起身,手里捏了盏梅花灯,眉目慵懒地道:“很多事情只能在半夜做,那自然便会在半夜来,没什么稀奇的。瞧着他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再睡会儿吧,不然又得折腾一宿。”
微微倦怠地动了动脖子,殷戈止淡淡地道:“大概是离开太久了,以至于他觉得,无论怎么对我,我都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畏惧地看了一眼殷戈止,殷沉玦小声道:“廉恒说打不过他,那谁是他的对手?人都抓不住,还想砍他的手?别激怒了他,反过来杀了我!”
门客恨铁不成钢地道:“您是国之储君,怎能如此胆怯!他武功虽高,却不是三头六臂,这么多人围上去,再厉害的人也能被压住,您来都来了,不能无功而返啊!”
“大皇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了,您还睡?”
风月瞧着,心想这位主子都不急。那她有啥急的?于是跟着就倒下去继续睡。
风月正在变着法儿地祈求天上劈道雷下来落殷戈止脑门上呢,一道圣旨就在响雷之前到来。“轰”地一声在孝亲王府炸开。
看一眼门边站着的廉恒,她咬牙低唤:“廉统领!”
“嗯……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殷沉玦扭头就想跑!
“是!”
石鸿唯站出来说话了:“孝亲王行事乖张忤逆,就算怀才,也难堪大用。”
后半句是朝着风月说的,说完就回去继续躺下了,半点都不担心。
人的感情可不是能随意践踏的,哪怕是亲生的父子也一样。
里头漆黑一片。
众人:“……”
孝亲王在皇帝那儿已经失宠,有皇后的枕边风和石鸿唯的谏言,皇帝对殷沉璧的戒心只会越来越重。就算他莫名其妙断了胳膊少了腿,想必皇帝也不会太在意。
巴山凄凉之地,说得好听是去巡视,说难听些,就是流放吧。还说什么文武双全深得朕心。摆明了就是看他不顺眼了,找个由头远远打发了去。一旦离开澧都,他便再无本事插手关家一案。
观止一愣,接着就是一喜:“主子不打算去巴山?”
魏文帝下的这道圣旨在朝中引发轩然大|波,太子一党极力赞成,其余人极力反对。此时的魏国正是用人之际。不留下孝亲王这样的栋梁,怎么反而把人流放出去?
算盘打得是挺响的,但他手里没有兵权,唯一能用太子身份调动的,只有护城军。先前说过,殷沉玦这个人过于平庸。脑子也不太好使,听信门客的话,行事冲动,压根没有想过失败的话怎么办,就让廉恒在子时调兵围住孝亲王府。
大皇子。大皇子,他梦里都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念大皇子,他本来都已经绝望了,没殷沉璧的天赋,也没他那么拼命。比不过就比不过吧。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殷沉璧也会被他踩在脚下,对他行礼,喊他太子。
殷沉玦吓得后退两步。瞪眼看着面前这人,低声问廉恒:“你怎么不把他绑起来?!”
魏国这半壁江山都是靠殷戈止守下来的,更别说他后头费尽心思引吴国与魏国联盟,为的也不过是保全魏国,这老皇帝倒好,一个不高兴,把人流放去巴山。
一向不开口的丞相都说话了,反对的声音顿时少了些,可依旧是有。
那群太监走了,殷戈止站了起来,旁边的观止皱着眉,正要上来说话,却见自家主子顺手就将那明黄色锦缎裹着的圣旨给扔进了旁边的花盆里。
躲在旁边的风月都震惊了,她知道魏文帝狠,可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咬起自家儿子来。牙口怎么也这般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