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陛下不信。”廉恒摇头:“有宋慧帝和雷益的先例在前,大人既不能给出自己被冤枉的证据,又没有抓到凶手,再有百官上书,列举大人之过,大人谋害陛下之罪,想必很快就会定案。”
揉了揉太阳穴,风月叹息:“我没什么大事儿,您千万别表现出一副心疼我的样子,都过去这么久了。您这样会让我觉得很难受,没法儿自处,明白吗?”
“大胆!陛下亲身所经,百官所证,你也敢喊冤枉?!”
他是最铁面无私的。所以关苍海被指叛国之时,即便是他最崇敬的人,他也没求过情。当时朝野上下一片讨伐之声,言之凿凿,他也就理所应当地觉得关苍海当真叛国了,甚至为此恨过他。
南平重重地点头,苦口婆心地道:“父皇,您的英名怎么能被这么个坏人给拖累了?就算与您一样喜欢书法字画,可他也不一定就是个好官呀,瞧瞧做的这些事,皇儿瞧着都觉得心惊。为了平息民愤,父皇还是下旨斩了他最好!”
有这样一个开头,朝中其余人的奏折也纷纷上来了,挖出赵旭不少恶事,欺上瞒下,还结交党羽,妄图掌控兵权。
赵旭一愣,接着摇头:“我祖上是祖上,我是我!”
赵旭傻眼了,他没想到孝亲王会来这种地方,还会再对他落井下石。
于是这天傍晚,还在调理身子的魏文帝就收到了厚厚一叠关于赵旭的罪状。
赵旭遍体鳞伤,心里愤懑难平:“微臣是冤枉的!陛下!微臣没有弑君之意,没有!”
廉恒一愣,很是不能认可,却见殷戈止伸手拿起他桌上的罪状。一张张看过之后,抽走一张,剩下的都放在了他手里。
“王爷,国有国法!”
“这话,本王也曾同人说过。”慢慢踏进牢房,殷戈止嗤笑一声,盯着廉恒道:“可惜在陛下眼里。国无国法,全凭一己喜好做事。那,冤死人又如何,不冤死又如何?”
四周是百姓的谩骂,他充耳不闻。双眼盯着前头,眼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荒谬!”赵旭嘶吼:“我深得陛下宠幸,做什么要毒害陛下,引杀身之祸,你不觉得说不通吗!”
还在门口看着殷戈止离去的方向发呆的秋夫人回神,连忙过来将封明的手掰开:“少主现在身子本来就不好,你使那么大力做什么!”
廉恒大惊,脸色瞬变,差点没站稳。
有了这么个台阶下。魏文帝心里就舒坦了,沉痛地下旨昭告天下,然后判赵旭斩立决。
“廉将军,亏你还曾是关苍海最信任的副将。”赵旭失笑:“咱们陛下什么德性你不知道?百官又是什么风气你也不知道吗?墙倒众人推,就像今日的我一样,当初的关将军,也是被这样冤死的啊!”
睫毛颤了颤,风月想收手,手腕却被人抓住了,忍不住扭头就喊:“秋夫人,救命啊!”
微微一凛,封明冷静了下来,可看着她这样子,他实在难受,想了想,径直拿了她面前的笔墨,抽了一卷白纸,开始写折子。
廉恒皱眉,捏着那些状纸看了看,颇为恼怒地转头盯着赵旭:“你也配和关家一案相提并论?!”
“皇上!皇上!”被押在囚车行在街上的赵旭一路高呼:“我是冤枉的!皇室不正,百官不清!皇室不正,百官不清那!”
廉恒带着护卫押送,走在最前头。突然想起了当年他押送关家二少爷赶赴刑场的场景。
结果一出门,封明就问她:“她那铁打的身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然而,竟然是被冤枉的?
说着,想了想,转着眼珠子道:“难不成是因为关家一案?王爷与关家之人有私交,要替他们报仇吗!”
然而,透着微光的门口,孝亲王负手而立,挡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想要他死,文武百官也就顺着话说要他死,我是头一个上奏要关家灭门之人,可关家到底叛国没有,连我也不得而知。”赵旭抖着嗓子道:“我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命运会落在我自己身上!廉将军,我是被冤枉的啊!”
秋夫人一愣。抿唇垂眸:“具体发生过什么,咱们这些人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少主从牢里出来就被人断了手筋,问她她也没说过此事。”
正想着呢。冷不防就看见关清越的眼睛,在人群里一闪而逝。
廉恒当时的心情很沉重,也很想问问他关苍海到底为什么叛国,终究是没能问成。然而现在,他明白了,真正受了巨大冤屈的人。可能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心如死灰,满眼都是对皇室的失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