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看看殷戈止是输是赢，却没想到这次，神机妙算的大皇子会输这么惨，还是输在自家父皇手里。
这样的父皇让他觉得很陌生，也让他觉得很茫然。这个从小教自己东西的人都是错的，那他到底是对是错？
现在上头站着的，是谁呢？
“月儿……”
风月沉默，然后笑了一声。
他一早知道关家是冤枉的，饶是如此，也因为忌惮关苍海，而将一百多条无辜而忠诚的生命，狠戾地葬送了。
这个理由风月觉得还可以接受，点头道：“那好吧，前头路口咱们就分开走，我回大杂院，将军进宫。”
刚说完，想想不对，拂袖就站了起来，严肃地道：“休假也不能阻拦我护卫皇城的决心！我先走一步。”
正准备去找封明问问，谁知道尹衍忠那边就有了动静。
发生这么大的命案，封明又禀告了圣上，要是圣上秉公办事，那太尉府现在早乱了。可惜没有。风声都传不出来，那就表示，殷戈止都没能出来。
昨天她就在想，太尉是统管全国兵权之人啊，别说国都衙门了，太尉衙门都在他的势力之下，就算他院子里有问题，谁敢来查？
大云挡日，天地间清凉一片。有风呼啸，卷起一人绣着三爪龙纹的衣角。墨发翻飞，那人走得极缓，背影瞧着让人心痛，众多宫女不知不觉地跟在他后头走，直到快出御书房的地界。才被侍卫拦下来。
“好。”他说：“父皇要我留，那我便留。”
最后一丝希望是在魏文帝那封“再提关家之案者斩”的圣旨里熄灭的，他以为父皇能听进去，可是他听不进去，甚至恼羞成怒，那就说明……
廉恒此人，是魏国第一铁面，谁的脸色都不看，谁的面子都不给，大公无私，嫉恶如仇。先前一听说他守城门，风月都怂着不敢冒险，就因为他实在太难糊弄。
三个人算是莫名其妙分工合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风月回到大杂院等了一整天，一直没有太尉府的任何消息。
人，我带走了。
赵旭跪在门口恭迎，穿的是常服，四周也没什么人。
小宫女哽咽：“我也不知道啊，看见孝亲王这样子，心里就跟着难受。这是怎么了呀……”
知道？殷戈止颔首起身，没管脸上的血，淡淡地道：“那儿臣等着看父皇的处置。”
御书房里，魏文帝的叱骂声持续良久，殷戈止跪着没动，等到最后，却听得他一句：“太尉府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朕知道该怎么处置。”
风月觉得奇怪，往常殷戈止总是没事就跑到大杂院喝茶，可太尉府的事情都过去三天了，也没见他露面。
一个没站稳，赵旭跌坐在地上。嘴唇抖了抖。
捂了捂心口，魏文帝拍案，怒不可遏：“你放肆！朕是你父皇，你怎么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赵旭在外头与廉恒对峙，封明离开的时候，礼貌地选择了不打扰他们，直接翻墙。
魏文帝一震，接着就变了脸色。
皇帝微服出宫了，带着殷戈止一起，到了太尉府。
所以听见易国如临死之前与风月的对话，没人知道他有多震惊，那是他头一次想起审视自己父皇的所作所为。他教自己的，的确是忠孝仁义，可他自己做的呢？
跨出门的时候封明回了个眸，头微微低垂，深邃的轮廓在阳光里勾出好看的线条。嘴角微勾，留给殷戈止一个似嘲似讽的眼神。
“好，你先走。”
廉恒出马，一个顶俩！就在赵旭瞪着殷戈止错愕的时候，这位大统领就已经一脚踹开了后院锁着的门，让人拿着铲子将土都翻了一遍。
“你想做的事，做完了吗？”封明侧头，问了她一句。
没想到殷戈止请的是廉恒。
已经挖出了尸体，那他想拦也拦不住了。
接驾？眼睛一亮，风月立马将殷戈止抛之脑后，带着人进门就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本以为是奸佞蒙蔽，他回来给关家翻案。也能给父皇赎罪。可是当看见二皇弟身上的太子朝服，看见父皇脸上躲闪的神色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被人一直蒙蔽着的，可能是他。
殷戈止站在旁边，眼里半点没有波澜。
凉意更甚，殷戈止却是失笑出声，眼里流光四溢，身如玉山将倾，这等风华。看得那太监都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