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正在夹菜的殷戈止幽幽开口:“后院有脏东西,为了大人的家宅安宁,还是劳烦廉统领清理了为好。”
他的父皇分明教过他:世间虽有亲疏,却也有对错。人有错,虽亲近也得罚。人无措,虽疏远不得欺。
“臣不委屈。”赵旭哽咽:“臣多谢皇上宽恕。”
封明挑眉:“我习惯你叫关清越,而不是什么风月,但怕叫错给你惹麻烦,所以叫月儿最好。”
魏文帝上前就将他扶起来,感慨地道:“委屈爱卿了。”
他曾嘲过她妓子不配铠甲,却没有想到,她曾经拥有的铠甲,是他亲手击碎的。
封明皱眉:“我休假。”
眼瞧着那身影要踏出清月门了,御书房里追出个太监来。接着殷戈止就被拦在了门前。
被这话的语气冻得打了个寒颤,魏文帝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又气又恼。
风月侧头,低低笑道:“王爷,奴婢是将军身边的丫鬟,将军都走了,奴婢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殷戈止冷笑一声,别开了头。
眼神一凉,殷戈止下颔紧绷。伸手就扯住她的裙子:“你走哪儿去?”
“少主,太尉府在准备接驾。”
太尉府气氛凝重,风月一离开,整个人就松了口气。
“停!”实在没忍住皱了皱眉,风月抬手拦着他的嘴,打了个寒颤,眼神古怪地道:“您为什么这么叫我?”
为此,魏文帝用尽了心思栽培他。与他培养感情,带在身边长大,就是为了避开这命数。他的皇子,哪能与他相悖呢?更何况这个皇子天资聪慧,将来必有大成,那更加不能忤逆他了!
“王爷。”魏文帝身边的太监颤颤巍巍地道:“陛下有旨,让您在宫里住几日。”
殷沉璧是他第一个皇子,是他薨逝的前皇后留下的嫡子,他自然很爱重。
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殷沉璧乖顺了二十多年,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命数。
“嗯,只听说太尉府上出了事,不少护城军赶过去了,具体出什么事,一点消息也没有。”秋夫人挑眉:“您问这个做什么呀,咱们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不管里头发生什么,只要皇帝再次去这太尉府,那就成事。”
扭头看向秋夫人,风月神色古怪地问:“你们外头的人,什么风声也没听见?”
下头跪着的人垂眸,没再躲避上头砸过来的东西,被玉质的笔搁打破了额,一股子血流下来,叫他眼前一片血红。
殷戈止进了宫,跪在御书房,不慌不忙地侧头,躲开自家父皇扔过来的玉石镇纸。
可有人给他算命,说殷沉璧“与父相悖”。
唯一想得明白的,就是他对不起关苍海,对不起关清穆,对不起关家无辜死去的所有人。更对不起关清越。
风月微笑:“完成了第一步,多谢将军,剩下的我自己来。”
缓缓抬头,殷戈止盯着自家父皇,慢悠悠地道:“直到儿臣去吴国之前,儿臣眼里的父皇,都是个明君,礼贤下士,黑白分明,赏罚有度。为此,儿臣甚至没有质疑过您说关将军叛国的话里有别的心思,全心全意相信着您。”
“赵太尉效忠我殷氏十年有余,也是你说查就能查的?!”魏文帝震怒:“沉璧,你一向孝顺,怎么去一趟吴国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对这案子的后续,也不关心吗?殷戈止皱眉,手上一松,她就恭恭敬敬地跟着封明出去了。
“嗯。”扭头就往大杂院的方向跑,风月跑得头也不回,也就看不见有人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跑得没影,才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回禀太尉大人!”机灵的护城军士兵跑过来道:“在后院发现了很多女尸,已经挖出来三具,其余的还在挖掘。”
有宫女啜泣出声,旁边的人怪她:“你哭什么呀,弄得我也想哭。”
“王爷!”一出御书房,不少宫女被他这模样吓得尖叫,有的忙不遂递了帕子来,殷戈止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慢慢地往宫外走。
风月朝殷戈止屈膝,很是自然地道:“那奴婢也告退了。”
月儿,越儿。反正都一样。
闭了闭眼,殷戈止嗤笑,眼里波光粼粼。看着自家父皇问了一句:“父皇当真值得儿臣信任吗?”
腐腥味儿四散,殷戈止放下了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转头看向封明:“封将军,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应该禀告圣上。”
“你们放肆!”赵旭回过神来怒吼。提着衣摆就要去找廉恒理论,哪知一跨出院子的门,就闻见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