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一笑,与他一同乘车去太尉府,只是马车往响玉街绕了一圈,在杂货铺面前停了一会儿。
牢房里灯光昏暗,易国如本是不太想注意一个丫鬟的,但敏锐的他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猛地抬头。
穿着丫鬟的衣裳。拎着令牌和点心,风月低着头进了大牢。莲步轻移,裙摆一下下地扫在绣花鞋上,看起来像是春风拂花,万种风情。
“做什么?聊天呀!”满意地欣赏着他脸上微微慌了的神情,风月红着眼睛笑:“这么好的晚上,将军怎么能不同晚辈说说自己陷害他国良将,使诈夺取军情的好手段?怎么也要让晚辈瞻仰一二呀!”
殷戈止拿起太子给的令牌,转头就放进了风月手里。
“殿下,有劳了。”诚恳地看着他,叶御卿道:“易大将军武功高强,党羽众多,想去探监的人也实在太多,一般的人守不住,父皇的意思,是让您去太尉衙门住两日。”
“我挚你全家祖坟冒青烟!”风月咬牙,起身拎起食盒猛地砸在那栅栏上,一声咆哮惊天动地:“老头子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连魂都不让他安?还挚友?他要是有你这样的挚友,死都死不安宁!”
易国如很感动,觉得有殷戈止在真是好啊,有这样的特权,他牢里的日子都没有那么苦了。虽然自家女儿很笨,问她外头什么情况她都说不清楚,但是能经常有人给他送吃的,那就不错。下次丫鬟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吩咐她们带点纸笔,好让他传消息出去。
“太子殿下。”殷戈止脸色很难看,强行咳嗽两声,虚弱地道:“在下生着病,实在难当此重任,更何况,易大将军怎么说都对在下有恩,此等差事,恐怕……”
吃一个也就够了,风月微笑,终于缓缓抬头看向他。
她的秘密。他很好奇,却也不敢去打探,怕挖出来的东西又是鲜血淋漓的。
殷戈止果然很愉悦地应下:“多谢殿下。”
叶御卿放心了,继续回去跟皇帝研究怎么恩威并施。
易掌珠一进去就觉得不舒坦,皱眉道:“父女相见,也需要这么多人看着吗?”
瞳孔微缩,易国如低头:“你在说什么,老夫听不太懂。老夫与你爹。怎么也算是挚友……”
月光从小窗口倾泻进来,流淌在这人精致英气的五官上,恍然间他好像就回到了厮杀的战场之中,有英武的女将军穿一身红衣,衬着白色的盔甲,手里一把大刀,直往他手臂上砍来!
风月笑得贼眉眼的:“秘密。”
“大小姐也是怕将军受苦。”
袖手旁观?殷戈止嗤笑:“别说我不会,就算是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袖手旁观。”
易掌珠笑了,很是感动,拎着食盒接过令牌就往死牢走。
想了想,狱卒还是派人去问了问殷戈止,殷戈止一挥手就给了特权——易小姐探监。狱卒可以回避。
接过令牌的狱卒满脸犹豫,谁都知道易国如死不掉,那这易大小姐,是得罪好,还是不得罪好?
殷戈止在牢外的阴暗处站着,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里神色晦暗,拳头始终没松开,半晌之后,隐身入黑夜,从牢房的瓦檐上飞过,准确地找到了易国如的牢房所在的位置。踩着瓦片,半点声响也没出。
为什么啊?风月有点不解,不过看殷戈止这苍白的脸色,还是没问了,舀起一勺药就塞进他嘴里。
这反正是太子允许的。
“太尉府里有不少精兵在,除非情况危急,否则也不用殿下出手。”叶御卿拱手道:“太尉府也有好大夫好药材,都能为殿下所用。并且,殿下也不用面对易将军,挡着外头其他人即可。其实本不用劳烦殿下,只是太尉大人向来事务繁忙,最近为这件事所恼,求陛下开恩施以援手,安国侯府又推荐了殿下,故而……”
风月看得有点好笑,都说人一生病就变回了个孩子,果真是不假。
易掌珠来得很快,大概是听见了殷戈止进了太尉衙门的消息,急急地来走后门,完全忘记了上回自己说的话,眼巴巴地看着殷戈止问:“我可以去看父亲吗?”
杂货铺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虽然找材料费了一天的时间,但东西送来的时候,殷戈止这样的火眼金睛,都没能认出来哪个令牌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被晚辈当场这样呛声,易国如脸色很难看:“你……想做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说什么苦不苦?”风月挑眉:“您好歹是受魏国百姓爱戴的将军,跟个女娃子似的怕吃药,像话吗?”
出于对“殷殿下深爱易小姐”这件事的认知,狱卒们觉得这命令不意外,太子那边既然没什么特别的吩咐,那也就照办吧。
喂完一碗药,她给他塞了颗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