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不想放过他,您也不想放过他呀。”风月眯眼:“不过太子殿下肯定不会让他死,而殿下您,手上沾了他的血的话,也会很难交代。”
现在取是做什……
依旧是一张冰冷的脸,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但殷戈止的嘴唇很白,白得像是病了,看得她一惊,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搭上他的额头。
殷戈止抿唇,他实在有太多的话想问,看着她这张脸,喉咙堵得厉害,一时倒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干将从暗处出来,不解地看着这场景,然后拱手行礼:“卑职在。”
张口就想嘲她两句,却被落下来的红绸花了眼。
太得意了,殷戈止摇头,冷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那疤痕真实得可怕。靠近些他仿佛能闻到来自魏国大牢里的阴冷血腥。
这叫“取武”,是用在有叛心的习武之人身上的刑法,背叛大魏皇室,一身武功都不得留。
“因为奴婢喜欢您呀。”
听着这问话风月就笑了,咯咯咯地翻滚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他:“殿下这是心中有愧,所以觉得奴婢会找您寻仇吗?”
“不想杀我?”他斜眼。
“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奴婢吧,奴婢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怕。”
刚刚捶在自己心口的那一下,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心口猛地紧缩,疼得他嘴唇更白。
本也没打算这么快让殷戈止发现自己的身份,毕竟她当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瞒着他的情况下。可能做得更顺利。
捏着的拳头一直没松开,殷戈止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无畏的表情,看着她微微有点紧张却故作坦然的眼神,心里一口气堵着,怎么也下不去。
“遇见您是个意外,毕竟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您过招,您心机深沉,我很怕自己不是对手。不过当真对上了,那退无可退,只能陪您玩儿了。不过从开始到现在,我可一件对您不好的事儿也没做过,甚至还帮着您诓吴国太子,您应该分得清是非吧?”
“你……”眼里有痛色,也有恨意,殷戈止伸手,慢慢抚上她的咽喉,喉头上下动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连后路都给自己留好了?”
“所以,殿下在气什么呢?”面前的人依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一双狐眸睨着他,低声道:“奴婢已经家破人亡,什么也没了,武功是当真没有,不能构成您的威胁。虽说是有所隐瞒,可也是为了性命着想。如今奴婢主动坦诚,也没有要找殿下算这前仇旧恨,您这么着急上火的,倒让奴婢看不明白……是觉得奴婢狡猾,逃出了生天,所以打算再杀奴婢一次吗?”
充耳不闻。殷戈止走得很快,双手抱着她,掐着她的肩头,也掐着她的膝盖弯儿,生怕她半路逃走似的,一路将她掐回了使臣府。
那她想,不如赌一把吧,赌他对自己到底有多少感情,赌他会当场拆穿她,还是带她走。
呼吸微微一顿,风月咧嘴一笑,拎起裙子朝他行礼:“奴婢逾越了。”
“你关家的罪证,是我传回京城的。”良久之后,他才硬声开口:“你不恨我?”
殷戈止没回话,再看了干将一眼,然后便抱起风月进了屋子,将门用力关上。
“殿下?”风月淡笑着提醒他:“这里是将军府。”
就算想杀他,也不是现在。也不会这么说出来啊!当谁傻呢?
风月笑道:“来杀人呀!”
抬起手腕,她一点点将袖子挽起来。露出她时常捆着的那红色的绸带,找着结口,一点点地拆开。
“能威胁着您活下去也不错呀。”风月笑眯眯地道:“反正,易大将军不会有好下场的,是不是?”
堂堂殷大皇子,阅女无数,从未将谁放在心上。本已经挣脱了三年前某个人的束缚,却不想。会在这低贱的妓子手里万劫不复。
有那么一瞬间殷戈止觉得她可能是在开玩笑,所以伸手过去,将她的手腕捏到面前,仔细地看了看。
勉强笑了笑,风月耸肩,任由他掐着自己,低声道:“在您这里若是不留后路,那就等于自寻死路,不是吗?”
风月笑着摆手:“暴露啦。”
所以留后路,当真是很有必要的,就算是爱得死去活来,也保不哪天兵戎相见。
“啪!”清脆的一声响,他抬手打开了她的手,眼里浓烈的厌恶之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真脏!”
风月被扔在了软榻上。就势打一个滚儿,很是天不怕地不怕地躺下去了,殷戈止则是慢慢在软榻边坐下。
捏着她的手紧了紧,殷戈止转身,带着她就往将军府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