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真是不阴城贫民之福。”殷戈止道：“春日送粮，夏日送衣，秋日送茶。冬日送炭，贫民的日子，倒也不比普通百姓差。”
眨眨眼，风月耷拉了眉毛。吓得眼里水汪汪的。
身子被推搡了几下。风月把包袱交了出去，看了殷戈止一眼，便很是乖顺地跟着她们走。
微微皱眉，殷戈止揉了揉眉心，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干脆停了步子，回头看着后面：“风月。”
殷戈止没拦着，眼神漠然。
他会欣赏和尊敬善人，但绝对不支持愚蠢的善良。
“这个好说啊。”风月道：“梦回楼里差人呢，他们想吃饭，来当丫鬟下人或者挂牌都可以，再不行还可以去码头运货，那儿的脚夫跟奴家都挺熟，能给不少活儿干。”
这层纸捅破了就有点难堪了。宋若词铁青了脸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冯怀梦小声道：“她做的是好事，谁也拦不住。”
小脸一垮，易掌珠道：“你没认真听吗？珠儿觉得夏日炎炎，外头的乞丐和贫民都没个薄衣裳穿。所以想筹钱做百十来件薄衣衫发给他们。”
殷戈止看向她，眼里光华流转，难得地有了点欣赏，就像看自家养大的小狮子，终于长得跟自己一个德行了一样。
风月被带着往后院的方向走，一路上三个姑娘都是沉。也没说什么挤兑她的话，跟刚刚推搡着她走的样子完全不同。
冷笑一声，易掌珠道：“我看你还是早点去学规矩吧，在我将军府上，还敢跟主子顶嘴！”
深吸一口气，殷戈止道：“那假如你有钱，想让贫民过上好日子，会如何接济？”
渡贫民？风月挑眉，伸手就指了指自己：“殿下，奴婢就是贫民，为什么还要去渡贫民？”
但是，瞧着面前这三位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姑娘，她莫名地觉得挺好玩的，也不想打扰了她们吓唬人的兴致，于是很是配合地瞪大眼，双手捂唇，瑟瑟发抖地道：“奴婢可以不去吗？”
易掌珠脸上一白，看看她。又看看殷戈止，气得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们是一伙的！”
瞪大眼看着她，易掌珠完全不能理解地道：“你所谓的帮助别人，就是让别人去给你干活儿？还让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去挂牌？！”
“若是你，会何以渡贫民？”
其实几家小姐心里也苦啊，自己的月钱全给易掌珠不说。还得被怂恿着去问家里捐善款。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年年都有，年年都来，换成谁也吃不消。可一旦开了头，谁也不好意思说不给了。
看他这样子，易掌珠才算缓过气来，颇为恼恨地跺脚：“殷哥哥，你也觉得她的想法是对的？”
嗯？回过神，殷戈止有点茫然地看着她：“什么做法？”
“走了走了，别碍在这里惹人烦。”
“那不然呢？”风月笑道：“大家都是人。都有手有脚，我都能挂牌养活自己，凭什么他们就要吃白饭？如果直接给贫民救济，让他们吃饱穿暖，那谁还愿意好好干活儿养家糊口？都等着您来养不就好了？”
或者说，谁也没好意思拒绝。毕竟易大将军的地位在这里，他的掌上明珠，谁敢得罪？
“你……”易掌珠当真是生气了：“你这种没做过善事的人，站在这里想一张嘴就指点江山？从你这些话就能知道你这人一丝同情怜悯之心都没有，还跟我争什么？！”
正在努力发抖的风月姑娘一听这声音就条件反射似的蹦去了他身边：“奴婢在！”
“善而有度，易小姐。”风月摇头：“不然就是伪善。”
“所以，被赞颂的是她，出钱的是你们？”风月咋舌：“这买卖不错。”
“不可以！”宋若词表情凶狠地道：“等你们安顿好了，你立马就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