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戈止冷笑:“你哪里看出我心情不好?”
要只是个妓子,兴许他是会看上,然后与她相好一阵子也就罢了。但眼前,她看殷戈止的眼神实在含了太多东西,也许她自己都没察觉,似爱似恨,挣扎万分,那蒙蒙的雾气,像极了躺在他身下时候的样子。
薄唇微抿,手里有千百条人命的殷大皇子难得地动了一下恻隐之心,收手勒马,低声问她:“想坐马车?”
他这副皮囊也真是上天给的恩赐,以至于不管他脾性多差劲,军营里的姑娘们总是前赴后继,比攻高地还跑得积极。年少无知的少女们,总觉得相貌堂堂就是如意郎君,将一颗芳心错付,最后碎得渣子都不剩。
穿着铠甲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爽朗一笑:“说什么有劳,我还得谢谢殿下如此替宋家军着想,请吧。”
“主子。”身后人隔得远了,观止才皱眉开口:“您今日心情不是很好,要不要属下拿点降火的茶回去?”
“……”牙尖嘴利。
愚蠢又可怜。
为什么怪她?那是因为她那姿态分明就是乐于伺候太子,半点没有推辞的意思!叶御卿是何等聪慧之人,万一被他加以利用,这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不怪她,那该怪谁?
这姑娘长得极美,至少在他见过的人当中,容颜上乘。两弯柳叶眉,一双丹凤眼,鼻梁比一般的女子挺拔些,带了点英气,但脂粉用得浓,妩媚诱人之感更甚。额间贴了金红色的花钿,映得眉目更加多情。
“对啊。”整理好微微凌乱的发髻,风月浅笑:“马车好。”
风月已经半死不活了,趴在马背上哼也懒得哼,直接装死!
等眼睛累了,风月才侧头,看了一眼旁边这人。
观止撇嘴:“属下好歹跟了您十年了,您什么样的情绪属下看不出来?不过这般不高兴还是少见的,属下有些担心您。”
殷戈止头也没回:“不必,她自己愿意骑马。”
突然就很想知道,她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轻摇着扇子,叶御卿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或者说,就盯着风月看了。
“无妨。”叶御卿笑得心情甚好:“听闻这儿有比试,本宫自作主张来看个热闹,将军不必惊慌。”
“……不用了,奴家自己去买。”
“有用。”扔下这俩冰冷得跟冬天的铁块儿似的字,殷戈止转身就往校场里走。
那不如,就一起看看吧?
低笑一声,叶御卿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些好用的。”
竟然给她花了!
拂了衣摆坐在她旁边,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不是,只是突然记起律法,杀人偿命。”
“我只是讨厌有人冲撞出来打乱我的步调。”垂了眼眸上楼,殷戈止道:“她不该与太子亲近。”
殷戈止冷哼,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开口。风月的小媚眼就冲叶御卿直抛,后者眼神微动,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因着昨日收徒之邀,今日来校场的人还真不少,时辰尚早,已经有七八个少年站在场地里,拿着兵器架上的东西随意耍练。
“奴家一直没来得及问。”风月道:“这种地方,公子带奴家来做什么?”
殷戈止没看他们,招呼也没打,带着观止就先往旁边的阁楼里走。
“是他主动上门寻奴家,奴家开门做生意的,有拒绝的道理吗?”微恼地看着前头的路,风月道:“公子若是本事,就该拦着太子不让他进奴家的房门,怪在奴家身上算什么本事?”
“失礼了。”风月尴尬地道:“这家胭脂铺的妆粉果然不太好用。”
风月:“……”
怨不得易掌珠总是被人骂了,这么好的太子,她竟然拒了人家的提亲,也不怪梦回楼里每天都有闲聊的姑娘编排她。
风月回神,提着裙子正要出去,却见叶御卿先动,轻声带笑地道:“你慢些。”
风月抬头,看着殷戈止的方向,微微皱眉。后者淡然地看着她,像从天而降的神,目光鄙夷地俯视她这蝼蚁。
“殿下。”后头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看着那越跑越快的马,忍不住皱眉:“风月姑娘还有伤在身,不如让她上车来坐吧?”
阁楼的三楼有个露台,站在上头刚好能将下面校场空地上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是实话,十年的效忠,观止是唯一得到殷戈止全部信任的人,自家主子总是板着脸,旁人看不出情绪,也只有他知道主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正想着呢,面前这张脸突然就放大了,缓缓地凑下来,似乎是想吻她。